屈’妒句一一即便你威武不屈，旁人能么即便旁人能，秦嘉，我也不能我可不愿跟你‘孔雀東南飛’，我要今生今世與你做愛侶，不稀罕來生長成棵合歡樹”

“孫楊媽媽當(dāng)日教訓(xùn)我們常說，人吶，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日無常萬事怵。人活一世不容易，該當(dāng)?shù)睾煤没睢帪橛袼椴粸橥呷际墙倘俗魉赖模皇鞘裁春迷挕＠咸煊前才拍汩L利污泥裏，你愈該好好地開出朵花來給他瞧瞧。”

瓔珞伸臂遞向秦嘉；“你也說過啊：根是泥中王，心承露下珠！”

秦嘉要說什么，瓔珞止住道：“還是你說的做最壞的打算，向最好的路上走！”

秦嘉啞聲道；“瓔珞．我怎能委屈你倒如此地步”

瓔珞微笑：“你太小瞧我威靈仙了。京城十二家行院三十六紅姑娘．我穩(wěn)坐四年頭牌位于不要說一葉哈王，就是來上個三五成群，我一樣不放在眼裏。”

她仰著頭慷醐昂了普，忽回眸向秦嘉嫣然笑。柔柔軾軟念了句詞：“連理枝頭儂與汝，百草千花從渠許!”(註2)

註1：這是《孟子公孫丑》中的一句，孟子在原文中共引了兩句話，下一句是，《太甲》日：“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親們看明白了么在秦嘉看來，“天作孽”乃是云思，“自作孽”則是崇徽，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41二奶奶

她說得天真無邪、情深一往，奈何秦嘉聽了卻只覺胸中那口郁氣愈發(fā)憋得人難忍，他裝作起身剪燭，偷偷地、極緩極輕地嘆了口氣——

她今日這番話，是真心也好，是寬慰也好，只無論怎樣，最后那句詩都用不到自己與瓔珞身上——

公主豈能同云思相比！

紫禁城龍椅上現(xiàn)坐著的雖不是什么昏君暴君，不至逼他一紙休休了正房另娶——但那公主若果真非他秦嘉不嫁……

若真有那個時(shí)候，以帝女之尊與如今的三奶奶并稱夫人已是亙古未有之奇譚，更焉有與風(fēng)塵女子同事一夫的道理！皇家的體面還要不要？

秦嘉手執(zhí)剪刀望著燭火正發(fā)楞，只聽瓔珞在背后說道：“做什么呢？來替我卸妝！”

秦嘉走至梳妝臺前，瓔珞已赤了腳盤膝坐在凳上仰臉等他。

秦嘉掩了心思，專心服侍她卸妝。

眼見是摘了幾朵珠翠，脫去一套綺羅——十分容貌，又添十分！瓔珞笑嘻嘻地伸手給他，秦嘉將她拉起，正要向榻邊走，忽聽有人輕輕叩門，雙花的語聲說道：“姑爺姑娘，二奶奶來了！”

秦嘉與瓔珞俱是一怔，不知更深夜靜，二奶奶是來此有何貴干，當(dāng)下忙道：“請二嫂進(jìn)來！”

秦府這位二奶奶、秦瑛之妻余氏，自然也是香門第的出身——原是鴻臚寺卿余大人的長女，同秦?zé)ㄒ话阋彩鞘觥５嗉胰樱淮艘慌Ｔ诩視r(shí)是正室夫人親自撫養(yǎng)長大，與嫡出也不差什么。

秦嘉的大嫂封氏，是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嫡女，且是過門一年就生了對雙胞胎，余氏則至今尚無所出。

因此不論從哪一頭說，秦嘉還俗、李云思過門以前，秦府當(dāng)家的奶奶都該是封氏。

但有一樁，封大奶奶自小嬌生慣養(yǎng)慣了，是位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一天連門也不大出，坐在屋裏看《天雨花》、《再生緣》，喝西湖龍井，嗑蘇州采芝齋的香草小瓜子……

二奶奶余氏精明能干，處事公道，上上下下都得人心。兩位妯娌性格迥然，卻都與她說得上話。二奶奶對瓔珞也頗為關(guān)切，瓔珞裙上系的一塊雕工極好的玉佩，便是端陽那天她鄭重贈的。

雙花將二奶奶引進(jìn)臥房東首瓔珞慣常起坐的小房，奉上茶來。因二奶奶只帶了一個小丫頭同來，進(jìn)門時(shí)又將丫頭留在了外邊。因此雙花便立在一邊伺候。

等了片刻，瓔珞換了衣衫同秦嘉出迎。

一打照面瓔珞便是一楞——二奶奶腳旁放著一只精巧的鳥籠，籠裏正是當(dāng)日秦夫人叫放了的那只白鸚鵡。

二奶奶起身笑道：“瓔珞，瞧瞧這小東西倒有記性，剛秦嘉才走，它便飛進(jìn)了花廳，一落便坐在太太肩上，哄都哄不下來……”

瓔珞瞅著雪團(tuán)不舍，躊躇問道：“太太……”

二奶奶道：“放心養(yǎng)著罷，這可是老爺?shù)脑挕Ｌ膊簧岬梅抛吡四兀　?

秦嘉坐下道：“怎地老爺知道了？又叫養(yǎng)著？”

二奶奶道：“可不是知道了！你們還不拿好東西出來請我呢！若不是我啊——”她拖長了聲音，秦嘉問道：“怎樣？”

二奶奶笑瞇瞇說出一篇話來，只聽得秦嘉與瓔珞滿頭是汗、滿臉通紅。

原來雪團(tuán)尋著了花廳，落在秦夫人肩上。彼時(shí)秦嘉與云思各自回房，秦夫人為著公主的事，又特為叫了二奶奶來商量。

因廳中丫鬟都遣了出去，二奶奶便親自上前要捉鸚鵡。誰知它跳來飛去不肯就范。廳中氣氛原本壓抑，給小東西這么一攪，秦甘草臉上亦露出一分笑容。

二奶奶連捉幾次都捉不著，正要叫人來幫忙，那鸚鵡忽然拍拍翅膀飛起，繞著花廳飛了一圈，不偏不倚落在秦甘草面前的茶杯把上，轉(zhuǎn)轉(zhuǎn)眼珠瞧瞧秦甘草，鶯啼燕囀，嬌聲叫道：“哥哥呀……”

秦甘草楞了片刻便即大怒，追問鸚鵡是何人所養(yǎng)。秦夫人一時(shí)也編不出瞎話來，二奶奶急中生智，推說是震哥兒與霖哥兒養(yǎng)的。

秦甘草半信半疑，依據(jù)怒道：“這話是誰教的？”

二奶奶極是機(jī)靈，揮走了鸚鵡，另取茶杯給老爺?shù)沽艘槐瑁换挪幻πΦ溃骸袄蠣敚麄冃「鐐z成日瘋玩，見人就學(xué)說話——這必是丫頭們玩鬧，給他們聽了去，當(dāng)成個新花樣兒教鸚鵡說。前兒個還聽我的丫頭說：鸚鵡碰翻了大嫂的頭油，還直叫：‘發(fā)水啦，發(fā)水啦……’語聲兒跟大嫂房裏的慧珠一模似樣兒……”說著又笑。

秦甘草聽了這才息怒，叫人將鸚鵡捉起，還說了句“孩子愛玩，叫好生養(yǎng)著罷。”

二奶奶說完，只看著瓔珞同秦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