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蘭一直看著自己女兒, 短短時間內早已是千回百轉。有得治就得治,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放棄。
就算是真傻了,那自己也要養上一輩子。
就在張翠蘭兒都開始想自己去后, 大丫一個人該怎么辦時, 張麗睜開了眼睛。
神色清明,半點沒有剛剛癲狂的模樣。
張翠蘭兒看得目瞪口呆, “大丫, 你,你沒事啦?”
張麗眼裏帶著歉疚,站直了自己, “娘,我剛剛, 我沒啥事兒的。”
看著張麗說不清楚, 沈嘉主動上前解釋:“嬸兒, 剛剛那出,是我出的主意。時態緊急, 沒來得和你說,嚇著了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嘉就在隔壁院子,她也不是故意想探聽別人家的家事,這邊鬧那么大聲她很難不聽見。
怪不得張嬸子不愿說,沒想到怎么狠的事情她們都干得出來。
眼看著張懷志也有了倒戈傾向,沈嘉暗道不好。便出了這個註意。
“剛剛, 我聽到些事。瞧著您有些……”沈嘉含糊帶過, 不太想提, “便從后面繞到了窗子那邊,讓大丫配合演上了這出戲。我想著尋個托詞, 也能有更多時間去應對,您若是不愿,過段時間便可讓奕鳴哥診斷大丫痊愈的。”
沈嘉為了翻過來,付出的可不少。她一個女孩子獨住,再怎么也要有點防范意識。低矮的院墻上全是她插的削尖的竹片兒,臥房床邊也放著趁手的木棍。
她是從狗洞鉆過來的,她在后面翻土的時候看見的,也不是她種菜的范圍。隱秘在一堆雜草裏,不易發現。大小最多夠一個纖細的女子,她也不知道該用什么東西補,便隨它了。
人和人差距真是夠大的,自己鉆狗洞。某些人仙風道骨的往哪兒一站,隨便說什么居然都沒有人懷疑。
心情覆雜。
感覺自己好像被撇了一眼的工具人張奕鳴:……
他剛剛,演得不夠好?
張麗心裏滿是忐忑,剛剛爭吵的聲音大得隔壁院子的沈嘉都聽見了。躲在房間裏的她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本以為沒啥能比現在更糟的事兒,卻沒想到她奶居然那么狠心,竟是直接送自己去死。
想著在外面孤身一人擋在自己面前瘦弱的張翠蘭兒,張麗心裏酸酸的。
自己才是嫁的那個,居然是家裏面最后知道的人。
敲窗戶的聲音把她嚇了一大跳。沈嘉提出要她裝瘋時,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她哪兒會啊。可眼下的局面也一時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
張懷志的憤怒不過短短幾息,想著外面孤立無援的張翠蘭兒,想想就這么跟著回去了的下場,張麗咬咬牙就沖了。
為了逼真,也是遮擋自己演技的不足,還專門弄亂了頭發。
張翠蘭聽完也不說話,站在哪裏一動不動。
張麗慌了:“娘,你,你說句話啊。”沈嘉也猜想過張翠蘭的反應,但沒想到她一言不發。
“嬸子,我……”
張翠蘭抬起腦袋,對著沈嘉扯出一個笑容:“沈丫頭,多虧你機靈。今天真的是,給你添了太多麻煩了。”
張翠蘭終于開口了,沈嘉高懸的心落了地:“您沒生氣就好。”
“娘?”張麗有些疑惑,自張翠蘭和沈嘉道謝以后,就這樣看著自己,也不說話。
毫無預兆,豆大的淚珠就這么從張翠蘭的眼裏滾落。嚇得張麗發出驚呼:“娘!”
張翠蘭把張麗往懷裏一扯,像是要揉進身體裏,揣在心肝上。無聲訴說著自己的害怕。
……
陽光斜斜的灑下,核桃樹葉被風吹得嘩嘩響。燕子低飛,忙著歸巢,河裏小魚忍不住悶熱,小心的潛在水面下吐泡泡。
暴風雨前的寧靜充斥著整個小院兒。
張懷志來回搓著手指,瞧著神色淡淡的張翠蘭,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大丫她,她現在咋樣,好點沒?”
“昨兒晚上又鬧了一場,現在睡著的。”張翠蘭兒眼下帶著青色,整個人都透著疲憊。
“那,那睡著了。就不好帶孩子回去了哈。”張懷志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透著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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