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歡而散
儲文仁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弟弟了。
父母分開后,他們也跟著去了不同的住處。原來的房子被賣掉了,連同著過去那些廉價的記憶。父親再婚后,儲文仁就成了多余的存在,成天看人眼色生活。在父親趕他走之前,他就收拾好東西,一個人出來找地方住。為了節(jié)省開銷,他常常選擇廢棄的游樂園作為棲息之所。母親曾問過他要不要跟她一起住,儲文仁怕自己再次成為她的負(fù)擔(dān),還是拒絕了。雖然心裏很想念媽媽和弟弟,但他還是有很多顧慮。
最重要的是,在父母離婚的時候,媽媽主動提出要帶走弟弟生活。弟弟從出生之后就一直容易生病,自然需要照顧。父親那么不靠譜的一個人,很少在家人有需要的時候會出現(xiàn),媽媽當(dāng)然不放心弟弟跟著父親走。儲文仁能理解媽媽,她沒有辦法帶走他們兩個,盡管她很想那樣做。父親那可笑的自尊心也不會允許母親贏得兩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哪怕他是多么沒有責(zé)任心的人,還是要在談判的時候假裝重視另一個孩子的歸屬。
為了治好弟弟的病,媽媽帶著弟弟開始了四處奔波的日子,時不時會寄信給儲文仁,分享他們的進展。
似乎大家都在往前走,開啟了新一段的人生。只有他,還被困在這裏,繼續(xù)按部就班地生活。他還是正常上課,只是再也回不去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經(jīng)過媽媽的努力尋找,弟弟的病情恢覆得很好,可當(dāng)他可以重回校園的時候,他卻選擇了輟學(xué)。儲文仁很不解,特地跑到他們那邊,想勸弟弟繼續(xù)學(xué)業(yè)。
弟弟卻很冷淡地看著他,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像陌生人一樣。
或許是他自己的原因,沒能陪在弟弟身邊,像小時候承諾過的那樣永遠(yuǎn)不分開。他忙著完成學(xué)業(yè),在外面找兼職干,有時候收到媽媽的來信都沒空回覆,等信件積攢了一些才想起來要跟媽媽報個平安。
見面最終不歡而散,他改變不了弟弟的決心,只能在離開前偷偷把錢留在玄關(guān)處。
他能為他們做的很少,只能盡量攢錢,減輕媽媽的負(fù)擔(dān)。
第二天一大早,媽媽卻又追了過來,帶著那筆錢和很多包裹,塞進他那間又破又小的宿舍。
“你只要好好的,媽媽就放心了。不用擔(dān)心我們,你弟弟現(xiàn)在好多了,家裏以后沒有那么多需要用錢的地方了。他還是決定出去打工,說要跟哥哥一樣養(yǎng)家?!眿寢尳o他做了一桌好菜,那是儲文仁那半年吃過最好的一頓。
“唉?!毕胝f的話有很多,可他只能發(fā)出一聲嘆息。
母親低著頭,愧疚得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嗓音干澀:“文仁,對不起,媽媽一直都虧欠你太多……”
“別這么說。”他搖搖頭,把手搭在母親肩上,堅定地說,“你不欠我們?nèi)魏稳耍銥榱诉@個家付出了這么多,是最不該被責(zé)怪的一個。我會好好生活的,你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不要怕麻煩媽媽,有什么需要就跟媽媽說,租不到合適的房子就過來找媽媽,媽媽賺的再少,也夠養(yǎng)活你們兩個?!闭f著說著,母親就紅了眼眶。
分別的時候,媽媽猶豫了很久都不肯上車,走幾步就跑回去跟他說:“跟媽媽一塊走吧?你弟弟其實很想你?!?
儲文仁很想答應(yīng)她,放下那些糾結(jié),跟他們團聚,可心裏卻知道自己是不能兼容新系統(tǒng)的舊版本,被遺忘在了這裏,無法融入新生態(tài)。
“快回去吧,別讓弟弟擔(dān)心?!彼荒鼙П赣H,扯出一個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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