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同理【三更】
銀鞭沒有抽在他身上, 而是打了個旋，輕飄飄地落在空中。
烏九的蛇尾纏住她的腰, 溫和但堅決地把她往后拽：“那裏沒有人, 你在和誰打？”
“清虛仙君，你看不見嗎！”蘇厭眼眶發紅，扭頭吼道, “都楞著干什么？！”
林間的銀月狼群早已將這片地方包圍得水洩不通，然而沒有人撤退, 也沒有人攻擊, 他們只是不解地佇立。
空地上什么也沒有。
只有女孩一個人在恐懼，在憤怒, 竄起的鞭影如閃電撕裂了夜色，只擊中了虛空。
“寶寶, 別這樣。”烏九強硬地將她拽到身前，看著她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
女孩的瞳孔在顫抖，驚疑不定，還想掙脫。
她沙啞道：“你們都沒有看見嗎？”
魔紋像火一樣灼燒。
“神魂受傷會讓你看到幻覺……”烏九安撫地遮住她的眼睛，“都是假的。清虛仙君已經死了。早就死了。”
“他死了。”蘇厭重覆, 好像重覆才能聽懂。
烏九低聲哄道：“聽話。”
蘇厭頓了頓, 突然笑了，長長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我當然知道他死了, 是我眼花, 那沒事啦, 睡覺吧睡覺吧！”
她手腳并用地從烏九身上爬開, 從干坤袋裏掏出被褥枕頭, 給自己舒舒服服堆了個窩，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似的鉆進去。
烏九沈默地跟在后面，緩緩盤繞在她周圍。
倘若幻覺出現，說明神魂受傷已經很重，再放任下去，她會逐漸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必須盡快趕去百草堂。
烏九密切關註她的狀況。
……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自那以后，她好像再也沒有出現過幻覺。
青州，百草堂。
十三年前，經過尸鬼一役后，百草堂總部新增了不少劍修作為防守力量。
然而這些人在妖尊眼裏，統統都不夠看。
成群的銀狼和蟒蛇不費吹灰之力地瓦解了百草堂的防御，螣蛇其中一個巨大的頭顱緩緩貼近地面，紅衣女孩輕巧地跳下來，走進凝暉廳，居高臨下看著早已被捆好的百草堂堂主公西仁，還有他身側的大小姐公西白凝。
公西白凝雙手雙腳被縛在身后，眼裏映出蘇厭的身影，一向倨傲而清麗的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恨意：“是你，你竟然……”
話沒說完，迎面“啪”的一鞭子，她被狠狠抽飛出去，狠狠撞在墻上，又摔在地上。
“白凝！”堂主公西仁護女心切，脫口喊道，“不要動她，有什么沖我來！”
蘇厭笑瞇瞇地走過去，勾起大小姐的下巴，歪頭欣賞她凌亂發絲下恨意叢生的神色：“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是么？和他一起騙我，很有趣？”
“你不是已經殺了他嗎？還有什么不滿意？”公西白凝唇角溢出血來，身上的骨氣卻半分不軟，她絕不可能透露清虛仙君或許還活著的消息，冷冷道，“放過我爹爹和其他人，要殺要剮你帶我一人走。”
“你一人？”蘇厭輕嗤，“還真把自己當個寶貝。”
公西白凝盯著她的眼睛，突然道：“你從進門開始，就在看西南角，你在看誰？魔紋顯現，神魂不穩，幻覺叢生，你身上有魂火仙草的氣味，想來找我煉藥？”
蘇厭冷道：“你幫我煉藥，我放了你爹爹和百草堂上下幾千人，你若是做手腳，他們一個都活不成。”
公西白凝盯著她的眼睛，像是想要發笑，又像是想要發怒：“煉藥誰都能做，為什么要來找我？”
蘇厭道：“就要你做，你有什么意見？”
公西白凝冷著聲線，擲地有聲：“我做不到。”
廳內滿地被捆著的百草堂弟子都露出恐懼的目光，面面相覷，紛紛驚慌地看向堂主。
什么做不到？
魂火仙湯也不是什么難煉的藥，大家都命懸一線了，給魔女煉個藥而已，有什么做不到？！
蘇厭眼裏神色漸冷，她抬起一只手，隨便點了點：“不想？好，從那邊殺起。”
她指尖點下去的那一瞬，魁梧兇悍的銀月狼王躍入廳內，豎瞳幽冷，在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中，一口咬向地上的青衣弟子。
“住手！！！”公西白凝高喝道，一時間心緒翻涌，胸脯劇烈起伏，她咬牙吼道，“魂火仙草的苦，是刻在神魂上的苦，蜜糖都無法消解，你無非是想讓我端來之前那樣的湯藥，但我做不到！因為……”
她渾身都在發抖，仿佛說出這件事，對她而言，莫過于奇恥大辱：“因為你之前喝的藥，裏面摻了仙君的血。”
滿堂寂靜。
蘇厭歪著頭看她，好像聽不懂似的。
“你滿意了嗎？！”公西白凝撐起身子，嗓音沙啞冷怒，“是他散盡修為，在元都八荒郊野找來的藥，又知你喝不進去，割腕放血來消解藥裏的苦味……他現在人死魂消，你再也找不到那樣至純至凈的血，也再沒有人愿意給你放血！我治不好你的病！你拿什么威脅也沒用！殺多少人也沒用！”
“是么？”小魔女懶洋洋的，噗嗤一聲笑了，仿佛大小姐在說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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