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兒今年二十來歲，他爹牛老爹、他媽牛大娘,在北門街頭,開家夫妻店賣豆腐。
牛家的老豆腐，鹵水點得實在，賣時足斤足兩，味道清新老道，價格也還公道，在街坊鄰居那兒，有較好的名聲，慢慢做出了口碑，生意越來越興旺，牛家的小日子，也越過越紅火。
生意火了，日子好過了，但老倆口兒心里，卻積了一個疙瘩，自古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牛老爹、牛大娘夫妻二人，靠賣老豆腐，做出了世主，家里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偏偏他這個獨生兒子,不是盞省油的燈，讓兩個老的，一點都不省心。為了這個兒子，老夫妻兩個都愁白了頭！
小牛兒一出世，逢著牛家的生意，正往上坡路走，家境日漸殷實。牛老爹、牛大娘夫婦倆，都到了三十多歲，遲遲才得了個獨生子！自然舐犢情深、嬌生慣養、百般關愛。對小牛兒，他們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融了！舍不打來舍不得罵，百事縱容、疏于管教，一切由他任性胡來。
自古慈悲生敗子，方便出混蛋。小牛兒從小就調皮搗蛋、頑劣不堪、野性難改。爹娘送他到學堂念書，他在學堂正事不做、壞事都做，鎮日胡鬧、學業無成；天天無事生非、招搖惹禍，專愛打架罵娘、欺負同學，慣會無風起浪、喜生事端，被先生、同學稱為“細鬼頭兒”。
他常帶一群小屁孩兒，上課偷跑出城，到郊外上樹捉鳥、下河抓蟹；進村打牛羊，入戶偷雞蛋；到農戶田里撥蘿卜，村民地里挖紅薯；玩出千百花樣的鬼把戲來，搞得天天都有人找到學堂來告狀，真是扯皮拉筋、吵鬧不已。
先生管教不了，煩不勝煩，一怕他把同學帶去干壞事，教壞了人家的孩子；二怕他帶同學,偷跑出去下河游泳，自古水火無情，萬一淹死了學生，學堂里哪負得起這個責任？
先生無奈只好親自把他送回家去，對他的爹娘打恭作輯，說盡好話，退了他的所有學費，說這樣學生，我真的教不了，請你老牛家放我學堂一馬，另請高明教這孩子！
小牛兒被送回家，牛老爹氣得眼睛冒火頭昏腦痛，才稍稍教訓他幾句，小牛兒捂著耳朵不聽，偷偷離家出走三天不歸。
把牛老爹、牛大娘老夫妻，嚇得三魂掉了二魂，七魄丟了六魄。好容易找到他的人，想盡千方百計，哄回家來，直當個祖宗供著，不敢再在他面前哆嗦半句！只要他不離家出走，基本上一切隨他去。
小牛兒被學堂遣送回家來，不能再念書了，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在家里成了癩痢頭戴斗笠——無法無天了！
一天到晚跟一群野孩子，瘋顛打鬧、喊叫吼嘶，搞得一片鬼哭狼嚎；無事進門砸人家的缸，上屋拆人家的瓦，扯人家的花草，折人家的果枝；成天斥白吊誑、哄人騙人、打架斗毆，拿把彈弓十射九準，見到豬、狗、雞、鴨隨手射中；有時黑夜還暗中射人，嚇街坊天黑上街提心吊膽，生怕挨了彈弓子兒，搞得滿大街雞飛狗跳，弄得眾鄰居們雞犬不寧！
因此，人人見他討厭，個個望他心煩，稱他為“活鬼頭”、“死促狹”！
一直鬧到十七、八歲，小牛兒還不做正事，成天游手好閑、斗雞走狗。爹娘管不了他，街坊鄰居都害怕他；他依然我行我素、屢犯不改。大家都說這孩子，是爛泥一堆扶不上墻，狗屎一砣臭大街，今生今世做不了好人，更是成不了“正果”。
小牛兒除了不務正業，百事不關心外，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戲。
葉家班在萬年臺唱戲，他天天準時跑去“蹲點”，在那里看得飯都不回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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