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的魂魄聽著大家議論自己的身體狀況，淚眼婆娑。
“卓家小姐有那么多下人伺候著，你們卻都說沒有小女子幸福。這話打死我也無法相信喲！”她又問幾個當(dāng)?shù)乜谝舻娜耍澳銈円娺^卓文君嗎？”
“見過啊！”一個當(dāng)?shù)厝嘶卮穑罢f來也怪可憐的，卓家小姐兩年前年方十七，就被他父親強(qiáng)迫嫁給了朝廷治粟內(nèi)使牛文浩的兒子為妻。那樁婚姻本來就很不幸，那個牛文浩的兒子老牛頭是什么人啊，見著嫩草就想吃的貨，怎么配得過卓家那個知書識禮的大小姐？偏偏花轎才走出臨邛不遠(yuǎn)，就被邛崍山上落草的強(qiáng)人夏侯豹那個天殺的給攔住了，要劫掠卓文君去做壓寨夫人呢，老牛頭死在了夏侯豹手里，卓家小姐也差點(diǎn)被掠上山。說起來還是司馬大爺救了她性命啊！”
“這個——啊——我聽說過了，”卓文君的魂魄有些慌亂，“我只想問這個卓文君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那個牛家真的不是好東西，就是不許卓家小姐改嫁，還給他派來了兩個仆人來。這倆個仆人表面說是派來伺候卓文君的，明擺著就是來監(jiān)視著，讓卓家小姐活活守寡！聽說前幾天新皇登基了，牛文浩垮了臺，還嫌棄卓家姑娘近年來失魂落魄呆呆傻傻的模樣，才把派到卓家的仆人撤走了呢！”
“那卓老爺子現(xiàn)在還好吧？”
“生意倒是沒得說，他家鹽巴，鐵銅器遠(yuǎn)銷夜郎和滇國等地。聽說朝廷正要向南拓寬五尺道，還在規(guī)劃要修什么南夷道。卓老爺出資最多，還親自帶領(lǐng)著家丁前去勘查道路走向去了呢！”
“南夷道？”
“是的，就是通向夜郎、越國和滇國的道路。這路要是修好了，卓家的生意可以直通緬國、身毒，肯定還會翻倍地好啊！”
卓文君的魂魄正問著人家，卻見一對人馬從西門那邊過來了，領(lǐng)頭的是縣令王吉。和王吉駢馬而行的正是卓王孫。
“我說司馬先生的妻子很像令愛，卓老爺子你看好了！”王吉指著卓文君對卓王孫說。
卓王孫與她女兒的靈魂四目相望，眼里立即就噙滿淚花。
“自從司馬先生走后，我女兒自殺未成，就一直呆呆傻傻，就像丟了魂一般。后來白鶴山上的一個道士也說文君魂不附體，答應(yīng)替她招魂。我不同意，我想我的女兒魂飛體外，一定是跟隨司馬先生去了。牛家是看管得嚴(yán)，不過按他家那德行啊，怎么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持續(xù)很久呢？我女兒一定有魂歸體內(nèi)的時候的！今天牛家已經(jīng)倒臺了，女兒你什么也不用怕，回家呀！“
四周人一聽這個當(dāng)壚賣酒的女子原來是卓文君的魂魄，一個個都傻了眼，
大家靜靜地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卓文君魂魄的眼淚滴落在地上，砸得所有人的心里都疼。
那一邊，司馬相如輕啟琴弦，每一聲叮咚都讓卓家父女的心弦顫動了一下，也相互走近了一步。
司馬相如的琴聲越來越急，這一老一少的腳步踩著琴韻，也越走越急。
卓文君的魂魄走近她爹爹，把頭貼在了爹爹的胸前上。
司馬相如的琴弦突然炸響，一顆靈魂就這么真真切切地聽著一個老人激越的心跳。
琴韻流淌著，一“東”二“冬”，那口盛滿玉液的井漸漸溢出。整個北大街都鋪滿了酒香。
這時，王吉在人群后邊大喊：“卓家小姐來了，請讓開一條道路！”
道路讓開了，一頂轎子隨即落地，里面出現(xiàn)的是一個窈窕的女子，正是卓家那個歷經(jīng)三年呆呆傻傻的女兒。
卓王孫看著眼前這個孩子，自己就站成了一根木樁。
所有在場看到卓文君體魂歸一的人都是一根木樁。
司馬相如的琴聲戛然而止，他用胳肢窩夾著剛才彈的琴，慢慢地往這邊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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