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玄水一笑,避而不答的道:“仙子以為我妖族的出路何在?”桃花仙子一愣,不知道池玄水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問題意欲何指,而且對于這個問題,她也從未想過,所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而池玄水也不待桃花仙子答話,接著道:“論人數,我妖族遍布天下各地,數量之大絕對數第一;論實力,我妖族修為高絕的前輩比比皆是,而且各有所長,可以說是實力強大。但是為何千百年來,我妖族皆都受人壓迫,被逼得只能居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躲躲藏藏,朝不保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同類被人類殘殺,這究竟是為什么呢?”池玄水頓了頓,又道:“因為我等不夠團結,不能凝聚在一起,否則,這天下誰人又敢小瞧我妖族之人。”
這時,桃花仙子也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樣,池玄水接著道:“我今日來,就是想邀請仙子加入我妖皇門,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聽到這里,桃花仙子脆聲一笑,道:“原來長耳大王繞了這么一個大圈,卻是為了這個原因。”因為輕紗阻擋,池玄水不能看見桃花仙子的面容,但是只憑這一雙眼睛,剛剛所流露出來的風情,卻讓池玄水心中猛跳,趕緊收斂心神。看來這桃花仙子已經將魅惑之術,練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一舉一動都動人心魄啊。
池玄水靜靜的看著桃花仙子,等待她的答話。“哎!”桃花仙子嘆氣道:“今日長耳大王帶著金虎前來,是不是我拒絕之后,大王就要欺負我這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子呢?”
池玄水皮笑肉不笑的道:“哪里會?”但是這話池玄水自己都不會相信。
桃花仙子道:“但是我不也是任憑人欺負的弱小小女子呢!要想我加入妖皇門,其實也很簡單,只要大王能夠聽我彈奏一曲,我便加入妖皇門又有何妨,不知大王有沒有這個雅興啊?”
池玄水眉頭一皺,桃花仙子這一手實在太高明了,之前的局勢一直都在池玄水的掌握之中,但是此時,桃花仙子居然提出這么一個要求,讓池玄水好生為難。接受這個條件吧,元妖期的桃花仙子彈奏的曲子,估計也不是那么好欣賞的;拒絕吧,這又確實是一個兵不血刃的好辦法,池玄水也想盡量避免與桃花仙子動手。
略作思考,池玄水道:“如此,倒是池某有耳福了,仙子請。”說完,池玄水身形一閃,來到涼亭之外,背對著桃花仙子。等會肯定不會輕松,池玄水可不想讓桃花仙子看到他出丑的模樣。
桃花仙子一笑,懶懶的起身,端坐于臥榻之上,輕舒手臂,衣衫滑動,露出一段潔白如玉的手臂來。桃花仙子玉蔥般的手指微動,三兩聲琴音傳播開來,其中欲說還休的意境,已經是未成曲調先有情了。
而在這琴音響起的剎那,外面守衛的金虎面色大變,古怪的看了桃花庵一眼,很沒情義的飛了開去,直到聽不到琴音的時候,金虎才停留下來。
池玄水做出這個決定也有他自己的思量,雖說采用他原先的辦法,池玄水肯定也能夠收服桃花仙子,但是那樣也定會讓桃花仙子面服心不服,埋下隱患,如果采用桃花仙子自己的提議,勢必讓桃花仙子無話可說,也能讓她心服口服,同時又會落下一個好名聲,彰顯妖皇門的氣度,還有等等好處就不一一敘說了,因為桃花仙子已經開始彈奏了。
輕彈慢捏,桃花仙子的手指靈動的在琴弦之上跳動,好像專為這曲調設計的舞蹈一樣,賞心悅目,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輕、靈、淡、雅”。輕柔的像是情人傾心的吻,靈動的仿佛是九天之外的仙靈,平淡的如同那些沉睡的日子,雅致的好似多年前寫下的一小詩。
但是背對著桃花仙子的池玄水時沒有這個眼福了。隨著跳躍的手指,美妙的琴聲便悠悠揚揚的蔓延開來。對于音律之道,池玄水完全是個白癡,或者說,整個佛門都是白癡,佛門之中,對于音律攻擊之道,也只有那單調的“佛門獅子吼”了。
但是桃花仙子所彈奏的曲子,卻完全不要求聽者要有高深的音律造詣,這一聲聲琴音,聽在耳里,卻傳入心中,池玄水只覺得自己的情緒都隨著琴音在改變,或激揚、或悲傷、或歡快、或寧靜,這哪是聽琴,完全是在經歷一段段心路歷程。這里面僅僅只是琴音,沒有絲毫神識攻擊,也沒有妖氣波動,桃花仙子展示的就只是她的琴技。
池玄水從來不知道,七弦琴居然可以彈出如此美妙的聲音,也如此讓人難以防范。原本池玄水以為,桃花仙子定會在琴音之中,施展什么秘術,就如天音門的音攻之道一樣,對他采取攻擊。池玄水心中也是做好所有準備,如今,池玄水的神識已經達到元妖初期,否則他也不敢冒自答應桃花仙子的提議了。但是現在,桃花仙子只是單純的彈奏曲調,沒有添加任何其他元素進去,而這樣的琴音,也讓池玄水無從防范,陷入一個有一個情感世界中去。
對、就是情感世界,桃花仙子的琴音,所彈奏出來的就像是眾多人的一生一樣,包含了一個個情感世界,每一聲琴音都是一個故事,都是一段快與短暫的人生經歷: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懷、生死離別時的悲傷之意、身出陌路時的絕望之情、夢想成真時的快樂雀躍不知不覺之中,池玄水已經陷入了琴音之中,整個人也狀如瘋狂,在桃花林之中,一會兒高呼大笑、一會兒靜靜的目露溫暖、一會兒又失聲痛哭而桃花仙子也是眼神空洞的望著遠方,手上的動作卻還是那樣輕靈。他倆現在都像是身處另外一個世界了。
慢慢的,琴音舒緩下來,進入了尾章。而桃花仙子的目光之中,也重新恢復了光彩,池玄水則背靠桃樹,毫無形象的呆坐與地。桃花仙子看著地面上的池玄水,眼中非但沒有輕視之意,而是佩服夾雜著驚異。她剛剛彈奏的曲子,名為《滄瀾之音》,雖然沒有神識攻擊,卻蘊含了她修煉至元妖期以來,所有的境界體會。元妖期的境界體會,卻讓一個妖丹期的妖族來經歷,其中的危險根本不用言說,絕對會讓妖丹期的妖族死得不明不白,但是池玄水居然停下來了,這如何不讓桃花仙子佩服加吃驚。
這時,池玄水長出一口氣,感受到更加強大的神識,微微一笑,慢慢起身,道:“這曲子可有名葦?”桃花仙子答道:“名為‘滄瀾之音’。”
“滄瀾之音,好名字。”池玄水道。在桃花仙子彈奏這曲調后不久,池玄水就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境界感悟,而且,桃花仙子領悟的很多境界感悟,皆是池玄水未曾體會過的,于是池玄水便放開心神,隨著桃花仙子的琴音,完完整整的將桃花仙子的境界體驗了個遍。而池玄水也沒有想到,桃花仙子雖然只是元妖中期的妖怪,但是境界體悟已經達到了元妖后期頂峰,要不是池玄水曾經擁有行者期的修為,肯定不能堅持下來,而經歷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堅持不下來唯一的后果就是---死亡。
其實,之前池玄水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如果,桃花仙子乘著池玄水體驗琴音的時候,對池玄水痛下殺手,那時的池玄水可是沒有絲毫防衛之力的。
境界的體驗,也讓池玄水的神識增加不少,池玄水心情大好,對著桃花仙子道:“不知仙子先前的說話,還可曾做得數?”
桃花仙子抱起案幾之上的七弦琴,道:“走吧。”說完,桃花仙子身形一飄,竟當先向著妖皇門而去,風中留下一縷清香,池玄水心中一蕩,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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