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陳韻一指尖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我就是太想你了。”

陳韻一莞爾一笑，嘴角揚起平日裏少有這么高的弧度，露出一個縫隙的白牙齒，微彎的眼睛因為有淚而發著光，美得如同精心設計的寫真，那是鏡頭下的曇花一現：“畢竟我們五年沒見了。”

陸方時突然回憶起最初被陳韻一迷住的那個笑容，那不是精心雕刻出來的畫，不是調整了所有缺陷的寫真，是鐘靈疏秀，是純粹無塵，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連牙齒的一點小缺陷都顯得可愛無比，遠勝此時。

雖然和陳韻一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陸方時今晚情緒多少有點惆悵。

回到家裏已經很晚了，陸方時沒想到林游竟然還在客廳裏坐著，并且從臉色看來心情也不怎么好，陸方時小心問道：“吃晚飯了嗎？”

林游說：“沒胃口。”

陸方時坐到林游的身邊，關切地問：“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嗎？”

“要不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吧？”陸方時說著就站起來，過了一會兒給林游端來杯牛奶，“溫度應該正好合適。”

林游接過牛奶，問道：“你這幾天和陳韻一相處怎樣？”

“我們？”陸方時笑了笑，“我們排練得還可以。”

“私下呢？”

林游喝了一口牛奶，看似很平靜，陸方時卻隱約感受到危險，他連忙說：“我們大多時間都在排練，私下相處時間不多，也沒怎么相處。”

林游問：“沒怎么相處嗎？”

“沒有。”陸方時連忙否認，隨即又想起今晚陳韻一和自己擁抱的那個場景，但那只是很短的時間，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陸方時剛說完這句話，就發現林游眼神完全變了，變得冷冽如堅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說錯了什么，但已然來不及了。

林游把陸方時拉往浴室，然后往地上一甩，接著打開花灑往陸方時身上沖去。

陸方時還沒從地上爬起來，雙眼就被沖進了水，酸澀得睜不開。他回家時第一時刻就脫了外套，此刻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襯衣，花灑剛開水的時候，水還是涼的，于是水濕透了他的衣服，他冷得打了個激靈。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林游的聲音在浴室裏響起，好像是響在了自己的耳邊，陸方時很想說自己沒有騙他，但一張口，水都流進了嘴裏，根本說不了話，他的世界一片黑暗，突然感受到林游脫了他的褲子，于是冷水直接刺激到大腿上。

“沒有相處？”林游的聲音冰冷無比，“你連外套上都是她的香水味。”

直到此刻陸方時才發現林游根本沒有開熱水，淋濕在他身上的全是冷水。他睜不開眼，也開不了口，只有身體被避無可避的水冷得本能縮成一團。

“在暖氣十足的排練室裏不穿外套吧？沒有余外的相處，你的外套是怎么沾上她的味道的？”

陸方時低下頭，讓眼睛和嘴巴不再被水直接沖到，雖然眼睛還睜不開，但終于能說話了，他說話時聲音都冷得打顫：“你…你聽我…我解釋，我和她…真的…”

林游冷道：“你一五一十地說你和她有哪些交集，一字不漏地說。”

陸方時便結結巴巴地說：“今天…我們排練結束了…然后她上來跟我說話…問我是不是討厭她…”

林游看著縮在地上顫抖的陸方時，此刻他身上的白襯衣完全濕透緊貼在身上，現出陸方時漂亮的腰線，襯衣微長，私密部位在其下若隱若現，其下的大腿白皙光滑，因為冷而肌肉緊繃著。

說實話，和陸方時相處了這么久，陸方時全身上下所有地方他都看遍了摸透了，但陸方時的身體對他卻依然保留著最初的誘惑。

“最后她…她抱了我，但我立即把她拉開了！然后…后就沒了！”陸方時著急地說，“我們真的…真的沒有…”

因為最初眼睛進了水，陸方時此時還睜不開眼睛，但他感受到林游終于關了花灑，卻在脫他的衣服，黑暗的無助讓陸方時害怕得不敢動彈，只是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然后他被林游抱起來，落入一片溫熱之中——林游把他放進了浴缸裏。

他坐在浴缸裏，感受到林游很溫柔地給他洗著頭發，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流，是林游溫柔而低沈的聲音：“以后不能再騙我了。”

陸方時聲音還有點僵硬：“我沒有騙你。”

“那就是不能再瞞著我任何事。”林游說，“知道嗎？”

陸方時點頭。

“以后我問你什么的時候，說仔細一點對你沒有壞處。”

林游說話聲音很平靜，但陸方時下意識打了個冷戰，他突然有了一個其他的想法：“今天的事，你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林游用熱水沖掉陸方時頭上的泡沫。

陸方時顫抖著聲音問：“你…你在哪？”

林游說：“我無處不在。”

因為你是我的，所以你的一切我都要一清二楚，你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就如同此刻的你的身體，□□得□□，你的整個世界都是我，我的眼睛永遠凝視著你。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陸方時沒有為林游對他的關切而感到愉悅，林游這么強烈的占有欲讓他的情緒完全被恐懼所占據。

黑暗裏，他什么也看不見，他感到林游將他扶起，然后用干毛巾輕柔地擦拭著他的身體，用吹風機吹干他的頭發，明明身體已然暖和，但他卻從心底裏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陸方時的恐懼，林游抱起他進了臥室，將他放進了被窩裏后，自己也縮進被窩裏來抱住了他，輕輕地理順他的頭發，撫摸他的背部。

陸方時終于能夠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林游，依然是平靜無波的臉，看不透情緒的眼睛。林游安撫道：“只不過是那裏的工作人員有我認識的，所以他跟我說你們倆擁抱了。”

林游的話半真半假，陸方時不敢再去深究，只卑微地輕聲道：“我希望…希望你能對我…信任一點。”

信任？林游心裏覺得這個要求很可笑，平等的戀人之間才會談信任，陸方時有什么資格跟他談這個詞語？

林游討厭別人的欺騙，自己也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說過謊，但陸方時顯然此刻很沒有安全感，這么直接地拒絕陸方時，他竟然有些心有不忍。

不忍。過去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情感，他竟然數次出現在陸方時的身上。

沈默了很久，林游終于抱著陸方時，有些勉強地說道：“讓我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