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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1）

第二天難得天晴，一連多日陰雨，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潮濕的味道。周琦瀾許久不下樓，趁今天天氣好，程九牽著他的手來到客廳，吃過早餐后，二人來到花房。花房一室名貴的花，姹紫千紅爭奇斗艷。程九在這間玻璃花房上是用了心思的，四面環(huán)形玻璃皆是落地的鋼化材質(zhì)，頭頂?shù)奶齑翱梢源蜷_，周邊設(shè)有各類聚熱通風(fēng)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

花的品種也不一，有普通藥材杜仲，有千金難求的蘭花，也有不起眼的景天。這間花房一直是程九在精心照料，一些喜陽的植物久不見日光，葉子無精打采地蔫兒著，程九打開窗，早晨溫煦的暖陽落滿一地金色，灑在花骨朵上，滿室生機(jī)。

隨后又拿花灑幫干涸的土壤澆水，澆完水后，程九來到一處空地前，拿了一把鐵鍬問周琦瀾，“要不要試著種？”

如今的周琦瀾與一俱行尸走肉沒甚區(qū)別，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程九是在和他說話。他不會種花，程九笑了一下，“我教你。”

程九把鐵鍬遞到周琦瀾手中，教他松土。程九每殺一人便會種一株花，他和周樂湛都是刀，有些仇家結(jié)了怨不方便出面，又或者沒那本事，便會花錢請人買命。

他們都是別人手中的刀。

他曾經(jīng)效忠于周樂湛，那時候周琦瀾經(jīng)常來找程九，要他陪自己玩兒，程九只顧擺弄他的盆栽，周琦瀾就在一旁等，直到等他忙完。

一株花便是一條命。

今天種得是株曼陀羅，周琦瀾不知道誰死了，他顫聲道：“你殺了誰？”

程九鋪上最后一抔土，拍了拍掌心的泥，隨后拿了條濕帕子，握住周琦瀾的手幫他擦凈上面的土。程九邊擦邊若無其事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徐徐道：“你放心，我不殺周樂湛。”

“殺了他，還怎么威脅你，是不是？”程九蠱惑道，“你想見他嗎？他已經(jīng)不在那間地下室了。”

周琦瀾不敢回答，怕這又是程九設(shè)下的陷阱。

程九一眼看穿，又道：“這一次不騙你，你不想見嗎？”

黑暗帶給周琦瀾的恐懼深刻骨髓，每一分都是痛的，他不敢，可與恐懼相比，他又實(shí)在想念。哪怕可能會再一次被深淵吞噬，再一次被關(guān)進(jìn)籠子，他還是想見，惶惶道：“……可以嗎？”

程九說：“當(dāng)然。”

一個無生氣的傀儡布偶，囚禁他，馴養(yǎng)他，無盡絕望中卻又給他期翼，是施舍是憐憫，更是手中牽扯傀儡布偶的無形的線。

確實(shí)如程九所言，周樂湛已經(jīng)不在那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他們已經(jīng)有半個多月沒見了。周樂湛似乎是睡著了，雙眼緊閉，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周琦瀾內(nèi)心涌起一股不安，覺得十分怪異，卻又說不出哪裏怪異。

他走近，周樂湛仍是沒有醒，周琦瀾想檢查他身上的傷，誰知周樂湛這時突然開始發(fā)抖抽搐，周琦瀾蹙眉，上前壓住他：“你怎么了？”

程九拉開周琦瀾，進(jìn)來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手持細(xì)長針筒狀的註射器，針管內(nèi)液體透明，快到周琦瀾來不及制止，那兩人便已經(jīng)將管內(nèi)液體註射進(jìn)體內(nèi)。註射至一半，周琦瀾沖上前一把將他們推開，“你們給他打的什么！”

周琦瀾搶過其中一人手裏的玻璃藥瓶，待看清上面的字后，不敢置信地看向程九。

“嗎啡，”周琦瀾淚已潸然，“你居然……給他打嗎啡……”

嗎啡，阿片類鎮(zhèn)痛藥，具有較強(qiáng)的藥物成癮性，它的二乙酸酯又被稱為海洛因。程九嘴角上揚(yáng)，借口道：“周樂湛中了兩槍，傷情不穩(wěn)定，這藥止疼，至少可以不用那么疼。你說是不是？”

瓶子摔落地，周琦瀾胸膛劇烈起伏，心如刀絞，痛得他心口停滯了一瞬：“程九！你給他打嗎啡！”

他哭了，“你居然給他打嗎啡……”

程九不殺周樂湛，可這跟殺他有何區(qū)別，皆是盤無解的棋，“你怎么能、怎么能……”

程九說：“周琦瀾，我知道你們兄弟感情好，如果周樂湛死了你必定會恨我，你恨我必然也不會再想活下去，所以我不殺他。但不殺他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程九頓了頓，接著道：“你說，他殺了這么多人，夠他判幾年的？”

周琦瀾終于連竄了所有事件起因，“……鄭墨？”

“是，既然周樂湛不肯把你給我，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再護(hù)你周全了。他殺了人，如今證據(jù)確鑿，少說至少也要十年。等一紙落定進(jìn)了監(jiān)獄，我看他拿什么和我爭，如今他又吸毒，案件進(jìn)入司法前先送他去戒毒所，就算他手眼通天，二爺凡事為他兜底，不過他都在戒毒所了，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怎么翻身，還有誰能幫他。”程九陰戾道，“不會有人來救他了。”

“而你，”程九道，“最終只會是我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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