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啥說法？”香草問道。

“哦，那見血都不吉利，衣裳洗了也不吉利，都是燒了埋了，最好是桃樹下面，才算干凈送了瘟神。”

香草雖說不信這些，可眼下得想穩(wěn)了香云的心。她點(diǎn)頭笑道：“這樣也好，香云，你放心，我這就叫聽雨燒了找棵桃樹埋下。”

“嗯。”香云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香草叫聽雨拿著沾血的衣褲出了房間，吩咐她去燒了找棵桃樹賣下。尋梅捧著姜湯上來，見了那血嚇了一跳，手裏的湯差點(diǎn)給灑了。她小聲問道：“少奶奶，香云嫂子該不會(huì)……”

“沒有，就是出了點(diǎn)血，把這衣褲拿去燒了，算安了香云和四娘的心。”

“哎喲，太可惡了！”尋梅放下姜湯，從聽雨手裏接過衣褲道，“我去吧，非得燒干凈些，省得瘟神纏著香云嫂子了！少奶奶，那邊真有些不像話了。往常沒少往我們這邊潑水，說她們兩句，她們還回嘴說：這大街上又不是你的，愛往哪兒潑往哪兒潑，管得著嗎？那街面都給潑得濕濕的，踩著都滑溜，指不定沒安啥好心眼呢！”

“她們這是挑軟柿子捏呢！”香草冷冷一笑道，“回頭再跟她們理論，這會(huì)兒子吵起來恐怕又嚇著香云了。聽雨，趕緊送了姜湯進(jìn)去。”香草正要回去安慰香云，雨竹忽然跑上來說道：“少奶奶，旁邊那家送了兩身衣裳過來，說是給四娘和香云嫂子的。”14dlm。

胡氏正在氣頭上呢，一聽這話，起身噔噔噔地下了樓，抓起那衣裳就沖到好月鋪?zhàn)友Y丟到她臉上去了，然后罵道：“我們家香云和娃兒要有啥山高水長(zhǎng)的，你就先把棺材給我備好咯！省得你爹娘來麻煩！”好月從臉上拽下衣裳，沒好氣地說道：“我好心送你兩身衣裳，你還這樣咒罵我，真是夠蠻不講理的！她要是自家懷不穩(wěn)娃兒，也得怪到我頭上嗎？”

胡氏順手拿起桌上一根裁量衣裳的木尺子，狠狠地拍了拍柜臺(tái)罵道：“你四娘不講理的地方多了去了！我曉得你心裏不痛快呢，這前村后店的媳婦都懷上娃兒了，就是你那肚子是個(gè)癟冬瓜，見不得別人好！有種，自己懷個(gè)試試！”“誰說我懷不了了？你沖啥送子觀音呀？”好月急紅了臉嚷道，“我啥時(shí)候懷上你說了算呀？快走，我這兒做買賣呢，沒工夫跟你嚷嚷！”“我還沒工夫跟你這破鞋廢話了！橫豎我可把話擱這兒了，要是香云跟她肚子裏娃兒有啥不對(duì)勁兒的，我非跟你拼了命去不可！”

蘭氏從裏間走出來，問道：“哎喲，我不就是澆了一盆子水嗎？難不成還真滑了？身子弱成這樣還懷啥娃兒呀？”

“你說啥呢？”胡氏拿木尺子就給蘭氏砸了過去。蘭氏跳起來躲開了，嚷道：“還上門打人了？當(dāng)真是滑了還是咋的？倒真賴上我了？要怪也是怪她自己身子弱！都已經(jīng)過了頭三個(gè)月了，還這么不穩(wěn)，遲早是要滑的。”

“你再敢說句試試！”胡氏也不是好惹的，抹了袖子要上前揍那蘭氏。蘭氏忙往好月身后一躲，吐了吐舌頭道：“你要做啥呀？莫仗著你是這鎮(zhèn)上的，就敢動(dòng)手！我小姑可也是吳家的媳婦，你的晚輩，你干啥之前得想想這干系！”

“呸！”胡氏吐了一口唾沫子道，“她算啥吳家媳婦啊？連個(gè)酒席都沒辦，湊合一塊兒就過上日子了。要想叫我三嫂承認(rèn)，得先生個(gè)娃兒出來瞧瞧才行！她生得出來嗎？”

好月被激怒了，破口大罵道：“我能不能生得叫你往我屋裏瞧著我們兩口動(dòng)靜不成？管閑事也管得太寬了吧？趕緊回去守著你那寶貝媳婦，莫一回頭孫子真沒了！”

胡氏氣得把那柜臺(tái)上的東西全給丟地上了。外面正吵著，良生起了床走了出來，見地上一堆布料和單子，皺眉問道：“四娘，您這是做啥呀？有啥話不得好好說，為啥動(dòng)手砸東西呢？”

好月癟了癟嘴巴說道：“嫂子今早開門時(shí)往外潑了一盆水，誰曉得四伯娘和香云站在外面呢，就給潑香云身上去了，也沒濕多少，就沾了點(diǎn)裙邊，四伯娘就上鋪?zhàn)友Y來大呼小叫了。我好心送了兩身衣裳給她，她倒不領(lǐng)情，丟我臉上了！你說我委屈不委屈？”

“是呀，姑爺，這叫啥話呢？”蘭氏在一旁幫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這伯娘就要打我和好月呢，你可得給好月做這主！”

胡氏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良生數(shù)落道：“你出來得正好！你是一家之主吧？我把話可擱這兒了，剛剛我們香云可是見血了，要是她和她肚子的娃兒有個(gè)山高水長(zhǎng)的，良生，你莫怪四伯娘不認(rèn)你這親侄兒！你這鋪?zhàn)游疫t早要來砸了的！”她說完狠狠地瞪了好月和蘭氏一眼，轉(zhuǎn)身回蒙香樓去了。

良生的臉色頓時(shí)變了，眼帶怒光地問蘭氏：“一盆水都潑香云身上了？門口站倆活人兒你看不見？”

蘭氏一臉委屈地說道：“昨夜縫衣裳熬了夜，今早起來兩眼還是黑乎乎的，哪兒瞧見呢？姑爺，你這么生氣做啥呀？剛才那胡四娘摔了衣裳在小姑臉上，你不瞧瞧她多委屈呀！”

“你瞧不見？墻角有個(gè)銅板你都能瞧見撿兜裏揣著，還瞧不見兩個(gè)大活人站在門口？你哄誰呢？”良生提高音量呵斥道。

蘭氏給良生喝了這么幾句，心裏覺得十分委屈，嚷嚷道：“姑爺，你這是幫哪邊呢？你不敢罵你伯娘，拿我出氣兒咋的？我是潑了，誰叫她們婆媳一大清早沒事站我們鋪?zhàn)娱T口呀？又沒誰請(qǐng)她們來……”

話沒說完，良生就拿起柜臺(tái)上的硯臺(tái)朝蘭氏旁邊的墻上砸了過去。那硯臺(tái)立刻碎成了幾瓣，飛濺了蘭氏和好月一身墨汁兒。兩人都驚叫地跳了起來。好月瞪著良生問道：“你做啥呀？想砸死我們倆給那香云出口氣兒，是不是？”良生氣沖沖的指著蘭氏喝道：“你最好現(xiàn)下就去土地廟裏求菩薩保佑香云，要是她出點(diǎn)啥事，我要放過你我就跟你姓！哼！”他說完拂袖而去，出了鋪?zhàn)印?5882526

蘭氏被良生那一臉怒氣嚇得不輕，楞了一小會(huì)兒之后，問好月：“小姑，我這是做錯(cuò)啥了？討姑爺這么一頓好罵！他緊張那香云做啥呀？就算是自己兄弟的媳婦，也犯不著他那么著急上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