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神色兇神惡煞的男人體格異常魁梧,相貌也不似中原人那般文雅周正,反而高眉深目,胡須濃密,目光炯炯有神。
為首一人身材略微高大,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膚呈古銅色,濃密的眉毛斜掃入鬢,五官英挺似刀刻般分明。他臉上的神色狂放不羈,似瑞鳳般的眸子深邃幽黑,涼薄的唇角微揚著,笑容中還隱隱帶著些許邪氣。
此人乃是佘納的大將,也就是王毅口中烏蘭單于的子侄阿魯邪。
阿魯邪側身倚靠在鋪著羊絨的軟榻之上,兩臂張開分別摟住了兩個異族的濃顏美人,美人的身段極為火辣,身著火紅色露腰衣裙,半露酥胸,棕褐色的長發在發梢處微卷。
“大將,卑職敬您一杯。”留著絡腮胡的男人對著坐在上首的阿魯邪恭敬舉杯,阿魯邪見此嘴角彎起了邪肆狷狂的笑容,他舉杯同男人對飲,仰首間清酒入喉,動作瀟灑恣意。
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眉頭微微蹙起,似在回品剛剛的酒味,“這中原的酒到底不如我們佘納的酒烈,喝著屬實沒什么意思。”
“大將乃我草原上真正的勇士,這區區中原的清酒自然是配不上您的身份,等回了佘納,卑職定會為您去尋那埋藏在狼月山頂的陳年佳釀。”男人卑躬屈膝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阿魯邪心里似明鏡,嘲弄一般對他道:“哦,是嗎?聽聞那狼月山的佳釀可不易得,勒津既然在此許諾,那本將便先行謝過你了。”
狼月山是座險山,傳說山下有群狼盤踞,半山腰有片帶著劇毒的瘴氣林,山頂埋藏著烏蘭王庭的至寶。勒津嘴上雖說要是取烈酒奉上,實際上卻是在說要將匈奴的至寶送給他,讓他取代老單于另做新王。
口氣倒是不小,阿魯邪嗤笑著搖了搖頭,若真有那般容易,他早就把那個老東西趕下臺了,如今哪里還輪得著旁人在這說三道四?
那老東西害他大大(父親)早亡,將他接到身邊撫養卻又總是偏心他的那幾個不中用的兒子,讓他從小到大在烏蘭王庭之中飽受欺凌。
過去那些年的忍辱負重讓他如今就連想想都會覺得異常憤恨。
“宴席還未開始,大將不妨先聽聽這中原的奏樂,聽聞萬薇樓里新來了個樂師,不光胡琴技藝十分高超,就連容貌也長得頗為不凡。”勒津討好般地笑著道。
阿魯邪本就對中原的歌舞興趣乏乏,他用修長的手指捏起一旁美人的下顎,美人嬌笑著攀上他的胳膊被他一把拉入懷中,“中原女子大多姿容平平,我原先所見過的那些女人比起我帳中的驕蘭竟不知差了多少,也虧得她們好意思自稱美人。”
“這……”勒津似有些無言以對,大將帳中的驕蘭是個目中無人的,平日里對他們這些隨從也一貫喜歡頤指氣使,他心里總是氣不過,幾日前偶然聽人說道這沙洲城有位從江南來的琴師,容色清麗,便想著若是有人能分走大將對驕蘭的寵愛,他們也不必再對那樣一個虛榮的女人畢恭畢敬。
“也罷,你去把那琴師叫出來,本將倒是要看看那女人有多么不凡。”阿魯邪邪肆地揚起了唇角,漆黑似鷹一般銳利眸中隱隱閃爍著好奇的眸光。
勒津心頭一喜,趕忙扣鈴叫候在屋外的侍從去請琴師上場。
良久過后,在眾人面前的金珠垂簾之下,有身影窈窕的少女儀態大方地端坐在梨花木椅之上,少女嘴角含著溫婉的淺笑,用涂著丹蔲的芊芊細指熟練的撩撥著胡琴的琴弦。
整座雅間彌漫著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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