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神像就這種惡劣的態(tài)度啊。”

“拜托你我困了想睡覺。程先生您下回想半夜找人聊天的話請?zhí)崆巴ㄖ液米屛茵B(yǎng)足精神。”

“沈安若你真別扭沒法跟你溝通。”

“我又不是今天才別扭。你還是反思一下自己當(dāng)初干嗎要娶我好了。”

“我腦子有病我就喜歡你這別扭勁我就喜歡看你不待見我的樣子。”程少臣又點(diǎn)上一枝煙淡淡地瞥著她用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調(diào)調(diào)悠悠地說。

周末沈安若正在往旅行箱里裝衣服聽得有人敲了敲門。門明明沒有關(guān)抬頭時見程少臣倚著門框饒有興致地在看她忙碌：“怎么你打算離家出走？”

“我出差明天下午出。”

“怎么不早說？”

“比起你總是登機(jī)前才給我打電話通知我我這夠早的了至少比你提前了二十四小時。”

“去哪兒？出差多久？”

“云南。大概一星期。”她看了看程少臣的臉色很平靜于是又補(bǔ)充“但我又請了一周的帶薪假打算在那邊多待些日子。”

“我本打算……算了等你回來再說吧。”程少臣興致缺缺地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祝你玩得愉快。”

他們距離隔得遠(yuǎn)一些反而能好好說話。程少臣很反常地每晚打電話給她并且時間很早按說這個時間他通常都在外面吃飯。話不太多(一路看,$）通常沈安若都在做日程匯報。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課那個講師說話帶鄉(xiāng)音聽得好累。”

“今天的講師非常帥聲音也好聽。”

“今天去xx集團(tuán)參觀走了一整天早知道要走那么多路我就不穿高跟鞋了。”

……

會議結(jié)束后她到大理和西雙版納玩了一圈最后去了麗江白天跟著旅行社出去游玩晚上住在古城里。所謂的麗江古城早就成了一個打著民俗幌子的購物城木質(zhì)的建筑紙質(zhì)的燈籠賣各種奇奇怪怪的物品。她一個人在一排排店鋪間閑逛買了大堆沒用的物品銀茶壺啊扎染布啊非常重只好到郵局去打了包裹寄回家。真是精神空虛的表現(xiàn)沈安若不免自嘲。

第九天的時候程少臣在電話里說：“你這么久不回來我開始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少來了。你自己總出差在外不出差時也總是晚回家現(xiàn)在裝什么裝。”

“那不一樣那時候我知道你在家里。”

晚上沈安若照例在麗江古城的各家小商鋪間閑逛累了就找一家小店點(diǎn)一客特色小吃時間打得很快。誰料突然來了一陣急雨她只好躲進(jìn)一家針織小鋪。那小鋪面的老板是一名納西族的摩梭女黑黑瘦瘦極為純樸的樣子用最原始的木質(zhì)織布梭子織了棉線的披肩賣。她在店里駐留了很久買了三條披肩但雨仍是不停最后跟摩梭老板開始聊天聽她講走婚的民俗原來與她想象中的極不一樣反而像都市里最時髦的周末婚。老板說：“你們漢人多好可以與自己的阿黑哥每天在一起。”沈安若笑而不語老板又說“不過距離才能產(chǎn)生美像我們這樣很長時間才見一回很珍惜所以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厭煩。”

她的話與人一樣純樸仿佛蘊(yùn)著大道理。沈安若正待回應(yīng)幾句手機(jī)卻響起。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跟帥哥喝茶呢。”

“到那里去獵艷的人那樣多你要注意安全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講話。”

“我這等姿色還不至于被覬覦你以前說過的。”

“但是天色太暗難免有人眼神不好啊。”

沈安若忍不住笑見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于是向老板告了別繼續(xù)閑逛。

程少臣的電話沒有掛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她一邊敷衍著他一邊眼睛也沒閑著。因為那些小店賣的東西都還蠻有趣她又有的是時間便排雷一般的挨家挨戶地看光景倒有些賀秋雁逛街的風(fēng)采了。

剛下過雨的空氣有點(diǎn)涼她穿得又單薄于是從袋里子抽了一條剛買的披肩出來像包棕子一般纏到身上果然暖和了很多。她一只手拿手機(jī)跟程少臣說著話購物袋子掛在手腕上另一只手系披肩而且絲毫不亂自己都覺得很佩服自己。走了幾步路突然覺得這條淺桔色披肩與衣服搭配起來怪怪的樣子雖然天黑但家家店鋪的燈光還是很明亮人也多何況她有三條不同顏色的披肩于是從肩上抽走了橙色的披肩又換上另一條灰白間雜顏色的。路人們只忙著趕路與逛街沒人顧得上看她。

手機(jī)那端的程少臣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得很奇怪。

“你笑什么？”沈安若被他笑得直毛。

“還是剛才那條更配一些。”

沈安若仿佛被電流擊中一般戰(zhàn)栗了一下急急地回頭張望。正是人流極多的時段到處都是游人家家店鋪燈火通明她只覺得眼花繚亂并且有點(diǎn)暈眩。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zé)o數(shù)人從她身邊或行色匆匆或不急不緩地擦肩而過川流不息。最后她終于在不遠(yuǎn)處的那家茶樓下看見程少臣他站在茶樓門口那一長串一長串乳白色羊皮燈籠組成的燈簾前那些柔和的光線映在他的身上和臉上使他全身泛著一層光暈幾乎不真實。

見她終于看見他程少臣臉上浮出笑容唇角微揚(yáng)酒窩深抿很柔和又顯得淘氣他這樣笑的時候十分好看他很少笑得這樣純粹。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她仍能看得真切。

那一瞬間沈安若的大腦暈眩而恍惚仿佛空白一片只有一句被流傳到濫俗的古老詞句在腦里忽隱忽現(xiàn)：“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