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蘭未進(jìn)門,廊下的丫頭便悄悄道:“貝勒爺在裏面看畫本呢。”蘭兒挑簾往裏瞧了瞧,見胤祚縮在薄毯裏,無聲一笑,咳咳嗓子道:“大貞、小貞,胤祚睡著了,你們明兒再來吧。”
胤祚聽見大貞、小貞兩人名字,急哄哄翻身下炕,一瘸一拐的挪到門口,喜上眉梢,“你們怎么來了?”胤蘭見胤祚儀態(tài)全無,不禁哄然一笑。小貞仍是怯怯的,大貞膽子稍大,笑道:“聽爹爹說你病了,遣咱們姐妹入宮看您。”一邊說,一邊屈膝,算是行禮了。
小貞頭一次進(jìn)宮,一重一重的宮門早已把她繞暈,她只覺頭昏目眩,胃中翻江倒海,看見胤祚的時(shí)候,差點(diǎn)惡心到蹦眼淚!幸好有姐姐在,凡事姐姐沖在前面,她站在身后,姐姐做什么,她學(xué)著做就是,姐姐說什么,她附和就是,漸漸的竟也能平覆心境。
胤祚在宮外時(shí)被人忽視,入宮后整個(gè)枕霞閣凡事皆以他為重心,蓅煙慣著,康熙寵著,脾氣日漸見長,也知道支使宮人奴才了。
香茹是蘭兒的貼身丫頭,當(dāng)年暮秋出宮后,香茹頂替暮秋成為專門伺候胤曦胤蘭的掌事丫頭。胤祚搬到蘭兒院子裏住,一切的吃穿用度也是由香茹調(diào)度。她去小廚房找青黛要了數(shù)樣點(diǎn)心,呈至殿中,齊齊整整擺了半桌,笑道:“兩位姑娘請慢用。”
胤祚道:“前日皇阿瑪賞我的新疆葡萄呢?快快拿來!”
香茹回道:“啟稟貝勒爺,您忘了嗎?昨日裕親王來看您,您命奴婢從冰柜裏把葡萄拿出來招待王爺,全部都吃光啦!”小貞聽說過裕親王,乃京城最有權(quán)勢的王爺,連他都來探望胤祚…她心裏暗暗嘀咕著,覺得胤祚也多了一分高高在上,不再是與自己玩鬧的稚兒了。
胤祚連連搖頭,怒氣沖沖,“蠢材蠢材!怎么不留一點(diǎn)兒?我昨天可一顆都沒有吃!”又沖香茹發(fā)脾氣,“其他果子都沒有了嗎?快去額娘那兒拿!她們都是我的朋友!”香茹連忙答應(yīng)“是”,屈身退下。
小貞沒見過如此盛氣凌人的胤祚,甚覺詫異,越發(fā)的沒法開口說話了。
快至傍晚,大貞小貞正琢磨著要出宮,忽聽宮人來報(bào),“皇上駕到,江妃娘娘駕到。”兩人聞之,嚇得連往墻底下躲,見胤祚坐著沒動(dòng),小貞一時(shí)失措,急急燥燥的去拉胤祚,“快避讓,皇上來了…”胤祚被她一扯,絲毫沒個(gè)防備,咣當(dāng)往地上摔去。
“啊!”胤祚驚呼,額頭重重的磕在茶幾上,瞬間紅了一大塊。
小貞嚇得往后一退,此時(shí)皇帝與江妃已走進(jìn)殿中,簾子掀起,剛好看見胤祚趴在地上呻,吟。小貞驚恐萬分,雙膝發(fā)軟往地上跪去,叩首道:“奴婢該死!”大貞亦跟著跪下。
“怎么了?”蓅煙忙過去攙扶胤祚。
胤祚粲然一笑,替小貞瞞了去,“兒臣想去院子裏迎接皇阿瑪和額娘,著急了些,便摔倒了。”蓅煙疼惜的摸摸他的額頭,“疼嗎?”
“不疼。”胤祚說。
康熙一眼看見大貞小貞,笑道:“都起來吧,你們阿瑪近來身子可好?”大貞抬起頭,失魂落魄似的望著康熙,眼中的神采愈來愈濃烈,她鶯聲道:“啟稟皇上,奴婢的阿瑪身子康健,謝皇上關(guān)心。”康熙點(diǎn)點(diǎn)頭,再?zèng)]旁話,俯身看了看胤祚紅通通的額頭,說:“用冷毛巾敷一敷。腿上還疼嗎?”
胤祚道:“躺著不疼,單走路的時(shí)候疼。”
“可見沒有傷到骨頭。”康熙始終面容和善,眉眼帶笑,是一副圣明帝王的模樣。他對蓅煙道:“朕朝中有事,先回西暖閣一趟,夜裏再過來用晚點(diǎn)心。”
蓅煙頭也沒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說:“好。”
待圣駕離開,小貞方舒了口氣,但她還是懼怕蓅煙,便拉拉大貞衣袖,“姐,咱們回去吧。”大貞見天色已晚,是該走了,便點(diǎn)點(diǎn)頭,“咱們?nèi)ソo江妃娘娘告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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