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宿命
看著那襲決絕固執(zhí)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叮——”白衣公子頹然丟了手中的短劍,虛弱地跌坐在軟榻上,無可奈何地嘆息了一聲。
“阿韻,我并非執(zhí)意要與你作對。母親的妙齡而亡、薛家的闔府血案、父親的悲慘經(jīng)歷、自己的寒毒之苦,還有一出生就夭折的胞弟……這一切加諸在我病弱之軀的痛苦,都是拜當年的各門各派所賜,唯有征服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我才能報血海深仇;唯有統(tǒng)一天下武林,我才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若想成功,我必須殘酷無情、心狠手辣!如果輕易破了宮規(guī),那落雪宮就如同一盤散沙,自身尚且難保,還談何報仇雪恨和鴻鵠之志?”
默默念著,薛楚言臉上露出深深的落寞,此時偌大的房間里,唯有他一人孤獨地端坐在那個人人夢寐以求的寶座上。
眼前閃現(xiàn)過很多人的身影:藍衣的阿韻,紅衣的嚴陌,寶藍長衣的駱音冬,月白長袍的卓汀白……還有,紫衣的燕瓊芳和白衣的慕容軒。
形形色色、性格各異的人,不論男女,都曾是多么善良、純真、誠摯啊!都是心執(zhí)一份美好的希冀,義無反顧地投身于江湖的滔滔洪流之中。然而,只是幾年的光陰飛逝而過,所有的人,全都變了,變得冷漠,變得絕情,變得殘酷……只是幾年的漂泊闖蕩,離開那個原本生活的空間,接受了不間斷的風雨歷練,原本鮮活的生命卻像一面面年代久遠的銅鏡,一點點地黯淡起來,烙上了江湖的深深印記。這個江湖上涌現(xiàn)過多少這樣的人啊!一步入江湖,也只是短短的幾年、甚至是幾個月,無論曾經(jīng)多么鮮活熾熱的心,都已冰涼,仿佛是被寒冰緊緊凍住了一般。
薛楚言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眼神隨之微微一黯。寒鴉毒的寒氣總是在他體內(nèi)一波一波地躥動,二十四年了,日復一日,總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折磨著他的身體,吞噬著他的健康。
已讓大半個天下武林都臣服的神話,即使位高權重如他,呼風喚雨如他,卻還是對那與生俱來、深入他五臟六腑的寒鴉毒無可奈何。
白衣公子驀然一頓,唇角浮起凄涼苦澀的笑容: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雖然已經(jīng)成了一個擁有絕對強大力量的霸主,可他這雙蒼白修長清瘦的手,握不住的東西仍然存在——
那就是人的命運,他自己的和別人的,他的雙手可以輕而易舉地握住天下多數(shù)人的生死,卻是掌控不了天下間任何一人的命運。
命運……如果真的有人類所謂的命運的話,那么命運的齒輪從開始轉(zhuǎn)動之后,所有人就都在命運的漩渦里生、離、死、別,隨著命運之輪的轉(zhuǎn)動永不停歇了!
加入落雪宮的每一個人也是如此,殺戮之門已開,走進去就永無回頭之路,也許,只有致死才能方休吧!
而他,終其一生,也擺脫不了的,便是自己的命運。
被寒毒所折磨的日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終結的一天,他還有自幼背負的血海深仇、父親離世的殷殷重托,以及自己畢生的宏偉抱負……所有這些,不管自己內(nèi)心里愿意或者不愿意,他都無從選擇。
無奈地接受和承擔——
這便是他的、一個稱霸江湖的絕對強者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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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鱈骨梳(一)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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