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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 2）

葉榮秋離開黃三爺?shù)牡乇P，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阿飛跟上來請他坐車，被他拒絕了，并且他讓阿飛他們先行回去。他只想一個人走走，不希望有任何認(rèn)識他的人在身旁，他不想被人關(guān)心，也不想回答別人的問題，他需要冷靜。而黑狗就在十步開外的地方跟著他。

無能為力。葉榮秋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對這四個字有了痛徹心扉的感悟，并且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人生。他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竟如此無能，被人把玩于股掌之中，只能按照別人制定的規(guī)則走，沒有反抗的權(quán)利。

葉榮秋渾渾噩噩地走上馬路，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后面把他扯了回去，緊接著一輛汽車在他面前呼嘯而過，距離不過拳掌，汽車駛過帶起的風(fēng)讓他一個激靈，終于清醒了一點(diǎn)。

把他拉回去的人是黑狗。黑狗一臉不耐煩，救下他以后就把他松開了，并且倒退著距離他遠(yuǎn)了一些。

葉榮秋眼眶發(fā)熱，麻木地問他：“為什么救我？”

黑狗反問他：“你想死嗎？”

葉榮秋抬眼望天。

黑狗聳肩：“你想死的話就再撞一下，我不拉你了。”

葉榮秋轉(zhuǎn)身面對車水馬龍的馬路，看著一輛輛駛過的鐵皮汽車，卻再沒有勇氣沖出去。

黑狗說：“不就讓三爺親了一下么。”

葉榮秋終于恢復(fù)了一點(diǎn)生氣，惡毒地瞪著他：“你這種人，懂什么？”

黑狗笑了起來：“道理我就不懂，不過你每一個毛孔在想什么，我都清楚的很。從我第一眼看見你，你的每一個心思我都猜得到，你一張嘴，我看你嗓子眼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葉榮秋皺眉：“你知道什么？”

黑狗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因?yàn)槲倚r候也跟你一樣幼稚過。”

葉榮秋一愣。黑狗的年紀(jì)比他還小三歲，卻好像一個歷經(jīng)世事的老人，這讓葉榮秋心里很不舒服。他問他：“你說我幼稚？”

黑狗說：“是啊，幼稚，因?yàn)槟阌X得你跟別人不一樣。我小時候也以為我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不過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一樣吃飯，一樣拉屎，我除了比別人幼稚點(diǎn)，沒什么不一樣。你覺得你厲害的時候，肯定有人比你更厲害；你覺得你慘的時候，還有人比你更慘。其實(shí)你什么也不是，幾根骨頭，一塊肉，別拿自己當(dāng)回事。”

葉榮秋的眉頭越皺越厲害：“你到底想說什么？”

黑狗搖頭：“沒什么。一條狗說的話，二少爺不要當(dāng)真，汪汪汪。”

葉榮秋覺得黑狗其實(shí)和他想的不一樣。至少，黑狗和其他的地痞流氓不一樣。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別人輕賤自己，不在乎別人給予自己恩惠，也不見他眼紅什么。有時候他還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讓葉榮秋既覺得是謬論，又不得不承認(rèn)也有道理。葉榮秋曾恨他侮辱自己，可是黑狗的侮辱和別人的侮辱又不一樣，因?yàn)樗膽B(tài)度里并沒有真正的羞辱，他其實(shí)并不在意別人的感受。可他畢竟是黃三爺?shù)墓罚~榮秋告訴自己，那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惡狗。

葉榮秋又在馬路邊上站了一會兒，等到路上沒車了，他才走了過去。

葉榮秋走出一段路，忽見前方圍了一堆人，似乎人群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葉榮秋從他們身邊走過，聽見人們的議論聲。

“那婆娘是個婊|子，跟個當(dāng)兵的睡了，聽說還是個連長，她就纏著人家，要傍那當(dāng)兵的。當(dāng)兵的哪里肯呢？所以打起來嘍！那婆娘算是洗白嘍！”（洗白：完蛋）

葉榮秋無心看熱鬧，正待離開，突然一道黑影扒開人群閃電一般沖了進(jìn)去。葉榮秋愣了一下：沖進(jìn)去的是黑狗！

葉榮秋遲疑片刻，站在人群外踮起腳尖向里看。

人群的中間，是四個男人正在毆打一名中年婦女。黑狗沖進(jìn)去，抬腳踹翻了兩個，架住一個人踢向那女人的腿，一拳又揍倒一個。那四個男人沒料到有人幫手，先頭吃了虧，待回過神來以后便是一通亂戰(zhàn)。黑狗雖是打架好手，但是一個對四個還是有些吃力。過了一陣，兩個人把他架住了，另一個人一個窩心腳對著他直踹過來，黑狗正躲無可躲之時，剛才挨揍的那女人跳了起來，把朝著黑狗去的那家伙撲倒在地一通亂撓，只見那男人手足無措地一陣抵抗，居然也擋不住她，被撓得滿臉花花。

一邊打，黑狗和那中年女人還在嚷嚷著互相對罵。

“娥娘，你個老捏兒，又招事呢！”（老捏兒：老太婆）

“我日你仙人板板，勞資么要你龜兒子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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