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冷家老宅,冷霆連水也沒有顧得上喝一口,洗了洗手,馬上便鉆進了廚房。
冷清楓看著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的步祈夜,偏著腦袋,思量了一番,終于開口,“我要去逛逛院子,你要不要跟著來?”
步祈夜放下茶杯,深深的望著冷清楓,俊臉上雖然依然是波瀾無驚,但卻還是輕微點了一下頭。
“那走吧!”冷清楓淺淺的蹙著眉,大大的喝了一口茶,站了起來,大步的走了出去。
走出門外,穿過干凈而簡單的小院,冷清楓負著手信步來到了那片荷塘邊上。
池塘裏的荷葉依然還是青青的,到沒有因為秋天的到來而枯黃下去,密密麻麻的荷葉一張緊挨著一張,放眼望去,整個池塘都鋪滿了一片綠色,像極了一把把小小的翡翠傘,秋日稍微有些朦朧,柔和的太陽光靜靜的照耀在那一片翠綠欲滴的荷葉上,秋風柔軟送來縷縷荷香,那香味清新宜人,沁人心脾。
走過曲曲折折的小木橋,小木橋是直接由跨塘而過繩索上面鋪著一塊塊整整齊齊的小木板拼成的,旁邊還圍有那高過肚臍眼的扶欄,人走在上面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吱吱呀呀’的聲音,隨著腳步聲漸進,小木橋也跟著時起時伏。池塘裏邊的水并不是死水,而是流經冷宅后邊的一條小溪裏,潺潺的流水從小木橋下面流過,微涼的水汽悄然蕩起,隨著陣陣愜意的秋風襲來,陣陣芬芳的荷香潛入鼻下,再從指尖輕輕飄走,這一刻,讓走在小木橋上的冷清楓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靜靜的佇立在圍欄邊上,清冷的星眸裏,閃動著一陣柔和的波浪,淡淡的望向那一大片荷葉。
就緊跟在冷清楓身后的步祈夜,也停下了腳步,移動腳步,安靜的并排站到冷清楓的身邊,深邃的眼神開始流連在那片翠綠上。
望著望著,冷清楓忽然微微移步走到兩根護欄的柱子邊,臀部稍微往上一抬,腳尖輕輕一點,很輕易的坐到其中的一根柱子上,然后將長腳一提搭在旁邊的柱子上,最后身子一偏,改成了蹲在一根柱子上,姿勢雖有些怪異,但卻是很穩。
池塘的荷葉真的好茂盛,挨挨擠擠的,都遮過這橋上來了,即使人就這么站在橋邊,只要一伸手,便可以觸碰到那翠綠欲滴的荷葉,就像現在的冷清楓一樣,伸手隨意摘了一片大荷葉,往自己頭上蓋去,當做太陽帽了。
“這片荷塘裏面的荷花,都是我跟爺爺還有管家叔叔親自動手栽的!好多年過去了,這些蓮子也越長越好了,每年我們都可以吃到自己種的香噴噴的蓮藕湯,雖然當初種的時候,覺得很辛苦,但是現在想來,也算是苦中帶甜,值得了!”
步祈夜那漆黑如寂夜裏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染上了一絲柔和,唇角輕輕一動,道,“在家門前種上一片荷花,不錯,爺爺是一個很會生活的人!”
冷清楓嫣然笑了一聲,紅唇微啟,接道,“你別相信他有多高尚!他就是念叨著朱自清的那篇《荷塘夜色》,羨慕裏面朱自清描寫著荷塘的那一大片美景,怎么寫了,嗯,什么曲曲折折的荷塘上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有羞澀的打著朵兒的……”
冷清楓唇邊掛著一抹淺笑,竟直接將那一大段內容給背了出來,秋風掠過,兩人頓時衣袂飄飄,岸上的人朝那兩個身影望去,那一番景象也足以讓他們羨慕異常。
步祈夜將自己那深沈的視線盡數收回,腦袋微微偏過來,望向冷清楓微掛著淺笑的明媚的小臉上,低聲道,“中學的課文到現在還能背,我不得不稱讚你的記憶能力!”
冷清楓嘴角的上揚的弧度加大了,語氣變得有些輕快,“還好,因為那篇課文我背了很多遍,被爺爺給逼的,還被迫代表學校參加了全市的朗誦比賽,朗誦的正是這篇課文,可惜,我悲劇了,一個獎也沒撈回來!”
說著聳聳肩,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好笑。
“嗯?表現不好么?”步祈夜墨眉一挑,詫然望著冷清楓。
冷清楓有些窘迫的笑道,“因為當時下面坐著好多人,我一不經意抬頭往下望去,看到一大幫人伸長脖子,那眼睛瞪得圓圓的直直盯著我,我立馬就緊張,然后很窘迫的忘詞了!最后也就很狼狽的下了臺!”
“你也有窘迫的時候!”步祈夜訝然的挑挑眉,開口道。
“我是俗人,不是神!”冷清楓淡然道,兩手輕輕地把玩著伸入眼前的荷葉,淡淡星眸輕輕揚起,看向荷塘的那一頭,那頭栽著幾棵大柳樹,枝葉依然也還是青嫩的,細細的柳枝如同那青綠色的珠簾,低低的垂著,偶爾那么一陣秋風掠過,那青綠色的簾子就緩緩的擺動起來,柔軟而細膩,江南水鄉的女子大概也就是這么一副婉約柔美了吧?
步祈夜又開始不說話了,只是深沈的視線時而落在冷清楓的臉上,兩個人不知道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多久了,直到冷清楓覺得自己蹲得腳有些發麻了,這樣的寧靜才被打破。
冷清楓輕輕挪動腳,一手壓著頭上的荷葉,慢慢的轉過身,打算從柱子上跳下來。
忽然一只白皙而修長的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冷清楓詫異的抬頭往上方望了去,看到的是步祈夜那雙寂冷深邃如海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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