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翻天覆地
“石堤路冷。鐵馬風生。暢游何處寄豪情。春城暮景。萬枝梨白勾詩興。一池水碧波光靜。群山月影共蛙聲。星聞夢醒……”
凌波微步,踏月起舞,羅帶飄揚,裙袖飛舞,柔軟的舞姿,輕盈的舞態,猶如那空中浮云,又似蜻蜒點水,盛大的宴席上,女子踏月而來,一襲素衣翻飛。席上眾人皆屏息靜氣,凝神望著女子,一瞬間席上似化作那碧湖,女子足尖輕點于湖面上翩翩起舞,只覺得她似那水中仙與湖水融為一體,仙姿縹緲,方能在這一方湖面上來去自如,腳踩水波,與月同游。
曳地飛鳥描花長裙裙裾翻飛,女子忘情舞于席上,足尖輕點輕快旋轉,裙裾如綻放的嬌艷花朵般盛放,席下眾人看得如癡如醉,仿若置于仙境之中,主位上一對年長夫妻望著女子眼中除了驚艷更多的是欣慰與自豪。
旋轉越來越快,裙裾愈綻愈烈,女子仿若失控般,長裙顏色漸深,慢慢地一點一點,愈來愈鮮艷,直至由深轉紅,原本嬌艷的花朵瞬間變成嗜血的地獄之花,旋轉沒有停止,一時間翻天覆地,血紅的花瓣伴隨著快速的轉動慢慢變了形狀,不多時便化為無數鮮紅的血液旋轉散落向四方,碧湖瞬間化成血海,席上所有人面上的表情皆由癡迷轉為驚恐,似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便已人頭落地,一顆顆頭顱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唯有跳舞的女子完好無損,驚愕地看著這一幕,曳地飛鳥描花長裙已然變成血衣,那一顆顆掉落的頭顱在她周圍來回地滾動,帶著猙獰的面孔,其中兩個頭顱直直滾到了女子腳邊,正是坐于主位上的那對年長夫妻,他們瞪大著雙眼,死不瞑目……
驟然驚醒,快速喘息著以壓制幾欲跳出的心臟,滿頭大汗淋漓卻只是隨手拿出枕頭底下的手帕輕輕拭去。
自夢中驚醒女子便再無睡意,披上外衣來到窗前,伸手推開紫檀雕花木窗,絲絲冷風刺骨,夜空中僅余一輪孤月,月光清冷,倔強地懸掛于夜空之上,縱然孤寂、縱然微不足道……
一年了,這一年來每每午夜夢回,方才的那一幕便會出現在她的夢裏,一日日重覆,不斷地糾纏著她。一年前的那一日所發生之事她終生都不敢忘,爹、娘、大哥、二哥,包括府中上下四百多口人,她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她面前,倒在一大片血泊之中。驚天動地的哀嚎、悲慟的痛哭、絕望的笑……
她如何能忘……怎么敢忘……
知道心碎是什么滋味嗎?你愛的人你熟悉的人都站在你面前,淪為待宰的羔羊,絕望地看著你,而你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被屠殺殆盡。而你呢,作為漏網之魚只能瘋狂地逃離,你沒辦法救出你想救的人,你也沒有辦法將兇手千刀萬剮,你只能逃……不停地逃……
當一個人被逼到絕路,哪怕是一碗清水那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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