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杉一直對這幾個孩子很耐心,也挺愿意學著當年松陽老師對待學徒的態度對他們,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別人把沾滿家畜味道的手伸到自己的鼻子下。
不動聲色地往邊上避開,高杉面無表情地開口道:“金妮,在我的世界裏,有那么一些人。他們蘇醒著的時候和常人一樣,沒有一絲異常。可他們睡著了之后,他們會閉上眼睛,維持著熟睡的狀態四處行動。而他們的行動往往和他們所做的夢是一致的,夢到自己在吃飯的人會咬著被子,夢到自己在給花澆水的人會拿著澆水壺四處走,以此類推。當他們再度蘇醒時,有些人會完全忘記他們做過什么,而另外一些人會留下些許模糊的記憶。這樣的人的行為,我們稱之為夢游癥。”
“你的意思是,我就和那些人一樣,是個怪物?”金妮驚慌地問。
“你小時候也有類似的經歷嗎?”
金妮搖頭,巴巴地看著他。
“那就說明你和那些人不同。”高杉慢條斯理地回答著,“其實,那些人也不是怪物,夢游癥更趨向一種病情而非你們常說的什么詛咒。一般來說夢游癥的情況是從小就有所體現的,但也存在一些人因為壓力過大、或是遭遇了別的事情而突然產生夢游癥狀況的例子存在。”
金妮似懂非懂地聽著,兩只眼睛裏滿滿的全是不解。
高杉忽然覺得頭有點疼,他一直不擅長和不怎么聰明的人打交道。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他會喜歡阿銀這個看起來傻乎乎、實際上比誰都看得通透的人的原因?
“金妮,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讓你特別煩惱的事情?”高杉問道,忽然想起了最近哈利和那個叫德拉科的交好后一天比一天幸福洋溢的臉,以及這些天幾只小獅子聚集在這裏時金妮看向哈利的愈發幽怨的眼神,補充了一句,“例如,戀愛方面的。”
金妮的表情本來還有點疑惑,聽到“戀愛”兩個字后,小臉馬上一紅,羞澀地坐在沙發上攪著手指。
看著她這幅少女懷春的樣子,高杉的腦海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冒出了“三角戀”的字樣,隨即便是阿銀被土方十四郎擁入懷中、而他在旁邊捶胸頓足心痛不已的場景……
“嘣”的一聲,高杉手裏的玻璃杯崩裂了。
金妮驚得猛然從臉紅狀態脫離,疑惑地抬頭看去時,正好錯過了高杉收斂回去的充斥著黑氣的猙獰表情。
高杉沒什么表情地將破裂開的玻璃杯放回桌面,淡淡道:“杯子的質量太差了。”
每天都被家養小精靈們用保養魔咒、清洗魔咒滋潤的用了幾百年都沒破過的玻璃杯:“……”
“哦。”金妮不怎么在狀態地點了點頭。
氣氛一時凝滯了。
高杉在默默地提醒自己冷靜。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放手,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就不要因為想起阿銀和那個該死的惡心的活該被人用激光炮生化藥宇宙怪物一百遍的情敵在一起的樣子時,惱羞成怒。
金妮在默默地思考著自己是不是真的暗戀哈利暗戀得太兇狠了,以至于壓力過大產生了如同高杉先生所說的“夢游癥狀況”。但轉念一想,即使她是真的得了“夢游癥”,那也只能說明她是真的在自己沒意識的時候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
看著手指間還沾著的幾根雞脖子處的絨毛,想起記憶中穿梭而過的走廊和似乎還回蕩在耳邊的細微的詭異聲音。金妮心裏沒有來的一陣恐慌:就算她的戀愛方面不順利,也不太可能導致自己做出那么奇怪的夢吧?可要是那些行為和記憶出現的不是來自戀情不順的壓力,又會是什么呢?她一沒有受到詛咒,二沒有遇上什么來歷不明的……
因為思考而一直亂轉的眼珠子驀然頓住,金妮忽然想起從麗痕書店回來后就莫名出現的一本黑色日記本。
第一次意識模糊前,她正在大廳裏格蘭芬多餐桌上享受著豐盛的萬圣節晚餐。恢覆意識,她就一個人站在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
第二次意識模糊前,她剛結束了一節變形術的課程,準備跑到校長室附近的“高杉屋”來。恢覆意識后,她就一個人站在了某間偏僻的女用廁所裏。
而今天,她則是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失去意識的,醒來后發現自己站在了海格的屋子外——腳下躺著四五只死去的公雞,手裏還沾滿雞毛。
乍看上去,她三次意識不清的狀況都發生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彼此似乎也沒有關聯。
但只要認真回憶,其實還是有關聯的。
每一次恢覆意識的時候,金妮都會發現——原本放在自己臥室裏的那本黑色日記本,竟然被放在了她長袍的口袋裏。它是那樣的被好好放置著,甚至給金妮一種是她自己出門前順手帶上日記本的感覺,所以才會忽視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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