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問的用意(16)

擱，這么僵持下去到天黑也不會有結果。所以早就已經下定決心，雖然著實有些對不起這些人，但她還是決定要硬闖出去了，畢竟眼下送走衛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這些人，等她回來之后再幫忙求情吧，實在不行，大不了她來頂罪。

這些人的事情她還是清楚的，以自己目前的法力，雖說打不過，但他們必定有所顧忌，所以應該還是能夠帶著衛書一起闖出去的。

然而就在蘇瀟若舉起一只手正準備捏咒的時候，衛書突然走上前緩緩地沖蘇瀟若說道：“就讓他們跟著吧，無謂讓他們再為難了。”

眾人皆抬頭看向衛書，他的臉上只是淡淡的，并沒有生氣或者惱怒的情緒。似乎連他也看出了蘇瀟若的為難才會這么說的。見眾人看他，只是微微垂下頭，不再言語。

這話在別人聽來或許并沒有什么，但蘇瀟若卻聽得就有些激動。說到底衛書還是關心自己的，這個時候還會在乎她是不是會為難。哪怕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一直都表現得十分疏離，但今日能聽到衛書為自己著想的話就已經足夠了。

“好，你們跟著。”既然他都能想通，蘇瀟若當然無謂再堅持什么，點頭同意了。在她看來，一切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能夠讓衛書點頭同意，是不是代表因為有她在，所以他選擇相信呢？不論衛書怎么想的，蘇瀟若的心情繼續大好，與衛書并肩走在最前面。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清寒山。其實的確沒有什么好擔心的，蘇瀟若只不過是把衛書送下山，走出魔軍的范圍而已，畢竟還是有些擔心會不會有其他魔兵對他不利，總得送遠一些，但也不會太遠，最多不過是走到清寒山的地界而已。再遠，蘇瀟若就算是想送，估計衛書也不會同意了。

用御風術也不過是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只是一路上衛書安靜得出奇，蘇瀟若幾次想要找點話題，但最終也什么都沒說出來，一路上唯有山風陣陣，像是無聲的道別。

沒一會兒，衛書就停了下來，看了看前方說道：“前面不遠就是人界，送到這裏可以了。”

蘇瀟若也跟著停下，本想說再送送的，話未出口卻發現周圍的景色居然看著有些眼熟。原本清寒山終年被冰雪覆蓋，哪怕是山下，幾乎也都是一個樣子，放眼望去，皆是雪白一片，但蘇瀟若卻不會忘記這裏，這裏正是當初她與莫問初見，又與衛書三人道別的地方。

四周依舊是白茫茫的，那個和莫問一起走出的山洞也還在。這裏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過，只是人的心境與身份與之前已經是大不相同了，總覺得那次道別，倒像是在同過去的自己道別，因為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穿越到這裏的普通人了，所有事情都朝著難以掌控的方向發展了。

故地重游，倒讓蘇瀟若平添了一些感慨，想想上一次在這裏還曾遇到即墨，卻對對方的身份一無所知，哪會想到之后居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哪怕她再想做普通人，也還是被牽扯到一件一件的事情裏，物是人非，大概也就是這種感覺了吧？這么想著，居然就出神了。

“瀟若，就到這裏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衛書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瀟若回過神來，發現兩人此刻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其實如果忽略掉身后那一排侍衛，這樣送別還是頗有情調的，起碼眼前的意境就很美，再加上漫天飛舞的雪花，慢慢落在兩人的頭發上，肩上，就連蘇瀟若也能感覺出那份即將離別的惆悵。

只是大概惆悵的也就只有自己了，身后的魔兵都是一副隨時警惕的樣子，而衛書，應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了吧？

想到這裏，蘇瀟若又看了看衛書，好歹讓她看到一點往日的影子也好。其實蘇瀟若并不喜歡離別，這情緒太文藝了并不適合她，但既然到了這個時刻，起碼也要讓她知道衛書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哪知這一看，差點笑了出來，衛書背后背著三個塞得滿滿的包袱，乍看上去倒像是駝背，確實有些有損他原本瀟灑的形象，看起來有些滑稽。這一笑，倒是把之前的惆悵都給笑沒了。不過滑稽歸滑稽，畢竟這也是蘇瀟若的關心，衛書哪怕是用不到這些，也沒有當面拒絕。

而且再看他本人，似乎也并不覺這有什么不協調，只是見蘇瀟若撲哧一笑，不解其意，給了個詢問的眼神。

蘇瀟若連連擺手，總不能說是因為她的好心損了衛書的形象吧？于是正色說道：“那衛大哥你走吧。”道別的話她還真的不會說，分離原本就是有些傷感的事情，特別是她知道此次道別之后，他們要么就不會再見，就算再見，多半也還是以敵人的身份。她此刻還能說些什么呢？小心照顧自己？一路走好？大概衛書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囑咐了吧。

“我有些話想說，你讓他們退后幾步吧。”

152大善大惡

衛書似乎并不急著要走，只是看著蘇瀟若，一臉嚴肅，似乎要說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一般。

看得出來衛書的認真，蘇瀟若點了點頭，其實有身后一干人在，她也有些不自在。想說的話總還是要顧忌著他們才能說出口。

只是那些魔兵似乎還有些為難，看著蘇瀟若，全都是一副不大樂意的樣子。

但這個時候蘇瀟若哪裏還理會他們是否為難？既然衛書都已經同意讓他們跟來了，如果連這點小小要求都做不到的話，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所以也不說話，只管拿眼睛看著他們，要的就是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這一次，蘇瀟若勝。魔兵們最終還是同意退開一小段距離，但仍舊一副隨時準備沖上來的樣子。

“瀟若，你知道當初我救你的時候完全不曾想過這個人會是妖族公主，”相信再走到這裏，衛書也有很多感慨，看著周圍的一切，竟像是在懷念著當初，“其實如果你是人族多好，青蓉師妹當初就曾說過希望你也能拜入清寒山修仙，若是當初你與我們一同上山，眼下應該也就沒有這些事了吧？只是可惜，始終未能如我們的愿。那時就是在這裏見到你與莫公子一起離開，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出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覺得你與我們不是同路人了。”

“是啊，不過要是我當初跟你們上山，青寒師父肯定能夠認出我的身份，到時候可能二話不說直接就用一道雷把我給劈得外焦裏嫩的，哪裏還會容我這個小妖在清寒山修仙？”蘇瀟若半開玩笑地說道，總覺得衛書說這話過于傷感了，連帶著她的心裏也難受起來。

其實事實也確實如此，當初蘇瀟若怎么都沒想過踏出那一步之后。幾人就真的越走越遠，走到如今，已經是再也不可能回頭了，當真是一步咫尺天涯。

若是當初即墨和莫問都不曾出現過，自己應該早就已經跟他們上山了，那到了如今，或許自己會同他們一樣痛恨魔族，又或許自己早就被青寒關了起來，黑界依然在那，魔族依舊只是想打上神界。卻并不能走出魔界，什么事情都沒改變，想必那已經是另外一段人生了吧？

“其實不然。師父常說，人心本善，就算是妖魔也是有善心的，必定能被感化的。當初你什么都不知道，倘若真的跟著我們上山。師父兼濟世人，相信他必定能夠感化你，而且也并非沒有妖魔修仙的先例，那么也斷然不會變成如今的情況。”

妖魔修仙的確有先例，只是過程艱辛無比，非常人能夠忍受。蘇瀟若曾聽不夜提過。再加上脫去妖籍魔籍，就算是仙族，自然會被原本的族人嫌惡。更不用說王族這么做了會如何。倘若蘇瀟若當初真的愿意，但哪怕是修成正果只怕也是為仙族所不容吧？

衛書說完，蘇瀟若就直直的看著他，顯得格外沈默。直到衛書也變得疑惑起來，她似乎下了某個決定。這才認真地問道：“衛大哥，你認為現在的我是惡人嗎？”

蘇瀟若一直想知道卻從來不敢主動去問。就是怕衛書會說出她不想知道的答案。這是第一次衛書主動說起他現在對她的看法，原本已經料到不會是什么好感了，只是不曾想到，原來自己在衛書心中早就已經成了大惡之人，他說她需要被感化，那很顯然在他看來，自己早不是個好人了。所以哪怕是有心理準備，這句話出自衛書之口，未免也有些讓人難過了。

所以這才忍不住問出口，蘇瀟若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大善人，但起碼也從來沒有做過害人的事情吧？在現代也算是個尊老愛幼的好青年，穿越之后也沒有起過害人的念頭。可是在衛書說來，就像是自己犯下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她到底又做錯了什么？從來到魔界開始，一切皆非她所愿，她不過是被迫做著做那，難道這樣也算是惡人？

“身為惡人卻不自知才是最可怕的，所以你才需要被感化。瀟若，雖然認為自己從未為過大惡之事，但黑界是你撤掉的，這就已經是大惡之事了，因為你的做法，掀起了五界又一次大戰，也是因為你，使得生靈涂炭，”衛書似乎是有感化蘇瀟若的打算，居然耐心地開始解釋道，那樣子，似乎是希望能讓蘇瀟若明白自己犯下的錯究竟有多么嚴重，“你可曾想過，因為你會讓多少仙眾受到傷害，倘或魔族打上神界，到時候五界皆落入魔王之手，又要禍及多少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