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欣，你今天怎么突然找我說這個事情呢？”金礦多滿臉的震驚，對，是震驚而不是驚訝。

雖然說，程欣今天的到訪，肯定是抱有目的的，但是她沒有想到是這個目的。

“當然，世界上肯定沒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事情，畢竟無頭蒼蠅也不是很多。當我那天做出這個決定而拿起手機翻到你的號碼的時候，我自己也非常震驚，就和你現(xiàn)在一樣。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初拒絕你的時候是那樣的干脆利落，但是這才過了幾天又要來找你，雖然我也知道多多姐肯定不會跟我計較，但是我還是逃不了被自己狠狠打臉的感覺，不過，好大雖然很疼，但是巴掌是自己的，所以也就無所謂了啊。”程欣雙手抱在胸前，站了起來，吐了一口氣。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多多姐，明人不做暗事，我就直說了吧，之所以要來找你談論在隆潤項目上合作，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報楊光耀陷害我的一箭之仇。”

“一箭之仇？”金礦多也“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拉住程欣的胳膊，急切地說:“怎么回事，快說給我聽聽，告訴姐姐，他對你，對你們公司怎么了？”

金礦多之所以這么急切，一則因為是在關心程欣，二則也對楊光耀的人品有所耳聞，因而想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好在以后跟他打交道的時候事先有個防備的預案。

“對，就是一箭之仇！”程欣扯起嗓子回道，眼睛裏忽然噴射出憤怒的火焰:“多多姐，這一次，我總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總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偽君子了。說實在的，以前我對楊光耀一直還是比較尊重的，倒也并非他是裝飾行業(yè)協(xié)會的副會長，而是我比較欣賞他在人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謙謙君子之風，并且我爸也比較欣賞他……”

“那，小欣，能具體跟我說說，楊光耀到底做了什么讓你生氣的事情呀？”金礦多打斷了程欣對楊光耀的原則性批判。現(xiàn)在，金礦多急于知道楊光耀的“具體罪狀”，至于楊光耀的品行，她多多少少有所耳聞，所以用不著聽程欣不得要領的啰啰嗦嗦。

大概也感覺到自己過于激憤而變得絮絮叨叨，程欣頓了頓，在腦子裏組織了一番，開始跟金礦多講起了她最近在上海灘的“遭遇”……

原來，楊光耀輸了上海的那個大項目之后，始終不服氣，一直以為是程欣當時趁著他老婆童馨突然去世火速向甲方拋出誘人的條件取得了定單，因此而懷恨在心。但是，從程欣的角度來說，她在童馨去世之后的頭幾天裏根本就不知道消息，因為那幾天裏她一直帶著一班人馬天天在給甲方的有關人員演示千龍裝飾公司的那一整套方案。并且，因為根據(jù)甲方的安排，三家競標單位是錯開時間做方案演示的，而千龍裝飾公司通過抽簽排在了第一家，由于千龍裝飾公司的方案確實做得非常好，所以也就順理成章先入為主地占據(jù)了甲方評標組絕大多數(shù)人良好的第一印象……而耀元裝飾公司的那套方案本來就做得不如千龍裝飾公司的方案，再加之因為童馨的去世嚴重影響軍心士氣，而臨陣掛帥的童馨的副手又經(jīng)驗不足，結果導致耀元裝飾公司的方案演示一塌糊涂……至于另外一家競標單位本來就是耀元裝飾公司和千龍裝飾公司當初合伙拉過來陪標的……

所以，千龍裝飾公司能夠中標那個大項目，確實有運氣的成分，但是他們的方案確實比耀元裝飾公司的方案要更好，這是耀元裝飾公司的有關人員在事后也不得不服氣的事實，而且楊光耀本人也知道。

但是，盡管如此，楊光耀還是遷怒于千龍裝飾公司和程欣本人。在項目已經(jīng)開工之后，還三不五時在去甲方那裏搞一些小活動……

正因為楊光耀在那個甲方那裏活動頻繁，所以又成了那個甲方另外一個項目的有力競標者，終于把千龍裝飾公司在另外一個項目上的競爭勢頭壓了下去。當然，對此，程欣完全可以接受，畢竟，人無百日好花無千日紅——一個公司也是如此，況且偌大一個上海灘裝修市場的一湖水總能讓千龍一家裝飾公司全部喝光。

但是，可氣的是，耀元裝飾公司的人在給那個甲方做另外一個項目的方案演示的時候，竟然把千龍裝飾公司為上一個項目所做已經(jīng)中標的方案當做給他們新方案作做反襯的反面教材來講……再加上耀元裝飾公司又不知道在幕后做了哪些活動，上個月，那個甲方突然對千龍裝飾公司的項目工地進行了一次全面的地毯式的檢查，可以說是把整個工地上上下下折騰了一個底朝天……當然，最終，根本上就什么問題都沒有查出來，只是找到了幾根小尾巴指手畫腳一番了事罷了……

并且，在最近舉行的市裝飾行業(yè)協(xié)會理事會議上，楊光耀還當著一眾理事們，對程欣一通指桑罵槐似的冷嘲熱諷……

“多我姐，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卑鄙？”程欣圓睜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直直怒視著金礦多，如果要不是聽到一聲“多多姐”，金礦多還以為這丫頭真得在此時此刻把自己想像成了楊光耀。

“這事情……”金礦多“嘖嘖”搖了搖腦袋，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想了想，揚聲說道：“無恥卑鄙下流，三合一！”

“對，無恥卑鄙下流，三合一，多多姐概括得太正確了！”程欣狠狠地朝著金礦多點了點頭。

“那么……”金礦多見程欣已經(jīng)不似剛才那般怒發(fā)沖冠了，便思忖著問道：“這件事情跟你今天突然來找我談合作，有什么聯(lián)系呢？”

“多多姐，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跟楊光耀達成了合作！”程欣已然恢覆了平靜，重又坐到了沙發(fā)，仰著腦袋看著仍然定定地站在自己跟前的金礦多：“其實，你也別生氣啊，做生意的人，誰不搞點小情報呢？”

“這倒沒有什么……”金礦多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沙發(fā)的扶手上：“這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啊！”頓了頓，又問道：“你是怎么得知我跟楊光耀達成合作這個消息的？”

“聽他們公司的人說的唄！”程欣得意地揚著眉毛：“你也知道，我們這個行業(yè)人員流動性很大，他們公司當然有幾個我認識的人嘍……呵呵，有兩個現(xiàn)在還是楊光耀的‘心腹’呢……當成，作為禮尚往來，說不定我身邊也有人把千龍裝飾公司的事情往他們那邊捅呢！呵呵，也許正因為如此，生意場上每天才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供我們盡情欣賞吧……”

說到這裏，程欣的嘴角不知不覺噙著嘲弄和自嘲摻雜在一起的怪異微笑。

“呵呵……”金礦多一邊聽著程欣說話一邊也不禁晃著腦袋附和著，心裏也不禁想，也不知道人魚公司的新任“公關部經(jīng)理”高進會不會向楊光耀透露什么……

哎，透露就透露吧，反正人魚裝飾公司和金礦多本人都好像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堂堂正正地做人，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