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他的手上拿著一份行軍圖,延康城周圍的地形他都了然于心。只是對于現實的恐懼,讓他仍然一次次觀看。
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小心翼翼,呵呵一笑,便收起了手中的地圖。
他起身,踩著星光,在軍營裏行走。忙忙碌碌的軍人們見到他之后,眼神裏都有一絲怪異,但礙于情面,還是對他行禮。
他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這些人以為他脆弱不堪。
他有實力,也不想展示出來。越到關鍵的時候,越能夠考驗一個人的心思。他本來玩弄的就是人心。
巴達本來玩得正是開心,聽到底下士兵前來報告,他來了。巴達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底下人都以為他沈不住氣,眼睛裏寫滿了擔憂。但巴達笑了,“我們喝酒吧,與其擔憂那些沒有到來的事情,不如及時行樂。”
眾人聽到他不去對付那個人,心裏繃緊的弦就消失了。他們端著粗瓷碗,臉上滿滿的笑意,“將軍文韜武略,以后定然大有前程,我們敬你。”
一飲而盡之后,便是歡聲笑語。
當許攸推門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他們這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他黑著臉,看起來極為生氣。那些底下人用手肘互相撞擊著,提醒著對方。
而巴達,則做出一副才看到他的模樣,親昵地拉住他的手,樂呵呵地道,“軍師,露冷天涼,沒有想到你這么晚了還能夠有時間過來啊?長夜漫漫,是不是心裏有事,睡不著啊?”
他這話意味深長,底下人都深吸了一口涼氣,瞟著眼睛看他。
許攸灑脫一笑,“都說巴達將軍是一個粗獷之人,只有在我看來,將軍實在是細致啊。那么多大軍被烏將軍敗掉了,眼下敵我力量懸殊,我們怕是保不住延康城啊!”
他眨著眼睛,心思在眨眼之間沈淀。
巴達聽到他的話之后,也不應聲,只是呵呵一笑,“我們都是粗人,是是非非全部都聽將軍的。將軍說什么,就是什么。終歸是舍得這一身皮肉,去守護將軍的事業和突圖百姓的幸福罷了。”
“將軍還說自己是粗人,如此口才,我自愧不如。”他拱了拱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的眼眸裏,閃爍著異樣光芒。粗臂挽著他的脖子呵呵地笑了,“軍師是文人,說話文縐縐的,我們雖然聽不懂,但是心裏佩服軍師。我們不過是大老粗而已,舍生入死也就罷了。若是什么都學習軍師,怎么可能呢?”
許攸再遲鈍,也能夠聽出他話語裏的諷刺。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微笑著作別。
見他走了之后,底下人圍了過來,看作巴達。“將軍,你這么說話,軍師會不會記恨于你啊?我可覺得,他不是一個很大度的人啊!”
巴達很自信,“只要我們將兵權牢牢地握在手裏,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他就不會輕易動手。要不然的話,即使我們對他再尊敬,也會被斬草除根。”
底下人一聽,果然是好見識,心裏佩服不已。
許攸的心裏,有一種寂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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