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脫開來，嗔怪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別人的地盤，你這么隨便，你有臉，我可沒有臉陪著你胡鬧。你若是真的為我著想，就應該給我一個面子，讓我也有可以見得人的一天。”
他笑笑，不語，很是尊重她。
她明白，他是應了她的話，于是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與自己的很不一樣，手就像是樹根一樣，是有根莖的。而她的手則是軟軟綿綿，沒有骨頭一般。
她心下詫異，只覺得這天地間男兒和女兒是如此不一樣。
他耳力甚好，聽到了她微不可聞的嘆息聲，打趣道，“怎么，你還覺得自己命運多舛嗎？跟這些人比比，你是多么幸運，才能夠遇到我！若是你不聽我的話，凡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我也幫你不了。”
他心中一急，這話說出口時，自己也是難過。
她點頭，看不清楚白玉一般的臉，只看得到墨云盛盛。“我知道，你從來就跟我想象的不一樣。你的心裏，對很多事情分得很清楚，我能夠做什么，不能夠做什么，你都是明白的。但我不一樣，我總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可能，需要去嘗試才知道自己的極限。”
仰頭，那星耀一般的眸子望著他，很認真很純粹地道，“你能夠給我這個機會嗎？讓我去吹吹高山上的風，去看看南疆的煙云。”
她那么懇切，只有這么一點點欲望而已。
若是他不應了她，豈不是應了絕情寡義這個說法。
他笑著道，“你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我斷然是不會攔著你。只是盼你能夠清楚自己歸時的路，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人在默默地等待著你。”
他的笑，竟然有一抹子孤寂。
她于心不忍，干笑了一聲，補充道，“若你不是皇上就好了，天下雖大，我們兩個一起走，也能夠很快走完。不用惦記天下蒼生，不用惦記旦夕禍福，就這么快意地活著，豈不爽快？”
只是……
眉頭緊鎖煙霞，她的嘴角泛著苦澀。
這么多這么多的東西，偏偏都不是她能夠做主的啊。
曾經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而今高臺暖響，春光融融。身在繁蔭之中，反而說自己喜歡青菜小粥的甜，怎么都會讓人覺得矯情。
她的嘴角浮現出倩然一笑，“你若是覺得為難，我便不強求。我也知道，強求不了。男兒心，裝不下兒女情長，反而裝得下大好河山。古人有云，英雄難過美人關，銷魂最是溫柔鄉。殊不知英雄醒過之后，就會當著清夢一場，追逐濁世繁華去了。”
他幫她擦了擦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心疼地道，“你這話，讓人未免太過憐惜了些。多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你懂嗎？”
他原本覺得，她是一個隨心隨性的人，表面上隨和無比，對誰都好，心裏并沒有他的一片位置。
但是現在聽她講得如此動情，應該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對鏡空垂淚了。
嘴角淺笑，“你若是想在外面玩，我隨時都可以陪你。就算是沒有借口，我也會找出合適的理由。天下之大，有我陪你在一起，你還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她驚訝的眼眸望著他，仿佛失去了心神。怎么可以，他畢竟是帝王啊？難道，自己要做那古往今來不懂事的紅顏禍水，置百姓于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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