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 第二天吃過飯后，我去了書房，不是強迫自己去理解，將讀書作為修身養(yǎng)性的事來做，反倒是比先前的收獲還要多。

看了一會兒還是惦念素琴的事，要不然寫封信趁人不註意的時候塞進他的房裏，我一般是白日裏到閣裏去，應(yīng)該沒幾個人能看見。不過怎么寫才好呢，總不能說我知道你以后下場慘烈，趕緊裏那個書生遠一點，這樣的內(nèi)容擱誰誰也不信吶，我也沒見過那書生的娘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平日裏也是這樣易妒，要是有還好說，直接寫上那么一兩件事，素琴也不是個傻的之后該怎樣想必自己也會拿捏。

實在是想不出該寫點什么才能讓一個一心遠離歡閣這種地方的人信服，閣裏的倌兒們要是能有一個愿意為他們贖身的，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抓住機會的，又怎么會輕易為一封來歷不明的書信放棄呢，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塊浮木，這時候誰要讓他撒手就是要他的命，歡閣是比這還不如的火坑，畢竟有會水的，沒有燒不死的。

想的腦殼都疼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素琴一時半會的也還出不了閣，先寫封信塞給他，讓他防著這書生點，別陷得太深，總歸是還有些日子，到時候有辦法再說，實在不行也算是盡了人事，天命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得。

信還沒寫完，小妹又來找我了，說是大娘讓我過去。

來到大娘的院子裏時，發(fā)現(xiàn)除了大娘，父親也在，還有個看上去比我大個兩三歲的男子，不出所料的話大概就是小妹口中蕭君璋，我的大哥。

我一一問過了好后，大哥一巴掌拍在我背上，“你現(xiàn)在居然這般懂禮了，上回見你時讓你喊個大哥你還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不理人呢?！?

“大哥說笑了。”

“行了，你現(xiàn)在這樣我實在不習慣，該怎樣怎樣吧，你在那院裏也憋了五年了，也該出來給家裏干點活了，改天先去管兩個鋪子，干不好，以后也不用給家裏要錢了。”

“君璋，家裏的事有你就夠了，君瑤將來是要進京為官的，你莫要用這些不重要的事去叨擾他?！?

“父親，君瑤根本就不喜歡那些，你強迫他也是沒用的?！?

“放肆，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君瑤已經(jīng)常在書房讀書了，要是他愿意，他外公那邊的關(guān)系為他謀個一官半職的還能是什么大的問題，何況還有上面的?！?

大哥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我，“阿瑤，父親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了這方面的意愿？不必勉強，大哥想聽你說實話?！?

父親與大哥兩人的對話我聽得云裏霧裏的，雖然本朝鼓勵商業(yè)，不像前幾朝抑的那樣狠，不過受歷朝歷代固有的觀念影響，商人的地位總不是那么高，聽父親這話的意思是他還能跟朝裏的人說上話，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不過依我的能力就算是進了朝堂也不會是有個大作為的，我志也不在此，雖說羨慕那些憑著讀書成為天子近人的，但是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利用這四年看能不能有扭轉(zhuǎn)干坤的機會，若是不行，也要好好待月笙，至于做官的事，就交給那些更有能力的人吧，我沒那么大的胸襟，裝不下江山社稷，只能堪堪放下一個人，幸好這原來的蕭君瑤也是不愛這些事的，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粗€在等我回話的二哥，我堅定的說了句，“并非同父親所言?！?

眼見父親就要發(fā)火，要是今天不表明了態(tài)度，今后這事指定沒完沒了，還不如一次性說開，我轉(zhuǎn)過身面向父親，“父親，我讀書并非是帶著功利心的，早些年為了和你賭氣我厭惡看書，現(xiàn)今看來才知道這事是多么不該，讀書求個修身養(yǎng)性，古語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自認為能力不足，當不起治國平天下大任，卻想著能通過讀書提高一下自己，還能幫襯著家裏，其實讀書人做好前兩個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了，家和萬事興，要是每個家庭都能如此，不管是不是在官位，其實都是間接地幫著圣上治了國平了天下，人各有志，父親，兒子不想此生都在自己不情愿做的事中度過，，臨終前還是心不能平，望父親體諒兒子。”

父親氣得抬手將面前的杯子砸向我，滾燙的水打濕了我的前襟，夏天衣服薄，我胸前立刻感到一片火熱，大娘喊著一旁的丫頭趕緊取件新的衣服來，取出手裏的帕子小心的為我擦拭，“老爺，您忘了這幾年，君瑤他，你還想著過下半輩子都看不見兒子的日子么，父子沒有隔夜仇，你看你倆，這都五年了，這次是君瑤先低了頭，要是再有一回，看你這把子年紀還受不受得住?！?

“明明是我先去看這小兔崽子的，叫他先低頭，把他脖子打斷也沒用，這次估計也是為了他那小相好，沒良心的?！备赣H雖然語氣兇惡但態(tài)度總算是軟了些，見此我干脆普通一聲跪在了父親面前，不顧屋裏那幾個人各異的神色，開口道，”以前是兒子不對，原諒兒子的年少無知，以后我定不會因任何事與家裏分開，但為官這件事兒子心意已決，請求父親體諒?！?

“你娘生前就這么一個愿望，你還不能做到么?！?

大娘收起驚詫的神色，上前抓住父親的手，“妹妹知道君瑤那幾年過得難道就不心疼么，就算是她曾經(jīng)因君瑤他外公的事不平，對君瑤難免苛刻了些，但人心肉長，這尤其是這做娘的心，才是最軟的，要是你還是這般待君瑤，百年后看妹妹怪你不怪。老爺，沒了的再怎么也回不來了，吸取眼前才是正經(jīng)?！?

連一旁的小妹也上了前，“爹爹，我可是不想以后都見不著二哥了，他嘴上雖說著以后再不離開我們了，不過就他這脾性，說不定哪天就與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了，爹爹，你就應(yīng)了吧。”說著竟已帶上了哭腔。

好半晌的功夫，父親才終是開了口。“罷了罷了，隨你去吧，我在這事上也算是盡了心力，奈何你就是塊扶不上墻的，要是小音日后怪我，我也沒辦法了。”

“多謝父親?！贝竽镄∶靡步允且慌上采?，在身后環(huán)住父親的小妹還沖我擠了擠眼，這個說哭就哭比喝水還易的小姑娘呀。

大哥趕緊上前將我攙了起來，我雙腿麻的站都站不直了，剛坐到凳子上，就聽見父親說，“別以為你這就沒事了，家裏的事你幫襯著點，君璋，以后有什么事盡管著使喚這個不知道什么是為他好的東西就行?！?

“知道了，父親?！?

大哥也在一旁笑的意味深長，“放心吧，父親，我不會放著個勞力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