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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第三十一（2 / 3）

他有些意氣用事地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其中的不對。顧登樓自然知曉一名逃犯到一名匪徒之間的轉(zhuǎn)變中需要有何如的轉(zhuǎn)變，也能從一母同胞卻命運不同的姐弟倆中窺見當(dāng)年江家小姐如此做的深意。

顧登樓下意識地就想要為這句話向?qū)Ψ降狼福钱?dāng)他的視線觸及到那張終于能夠與江侍郎模糊的面容聯(lián)系起來的臉時，他又想起自己明明才是有理控訴惱火的一方，堪堪將話咽了下去。

但他最終還是軟了語氣：“我是江家的外人，可是我那師弟呢？江延錦，你騙我也就罷了，可當(dāng)初院正收到的那封訃告，可著實讓師弟久久傷懷了。”

顧登樓先前的那些問話讓江延錦無從回答，但是這句話她卻聽不得。

她一把攥住對方的手腕想要解釋，神色糾結(jié)。若是真的說了，便是她自己承認(rèn)一路以來的隱瞞與自己的多重身份，可若是不說……

江延錦垂眸，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顧登樓方才的話。

他說，他是江家的外人，他說她欺騙他也就算了。

怎么就可以這么算了呢，江延錦被人質(zhì)問的心虛與恐懼之情終于有了一個渲洩之處，她無聲無息地紅了眼眶，手上仍然緊緊抓著對方的手腕。

“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騙你的。”

顧登樓聞言也有些訝異。

他在一路南下時就領(lǐng)會到了長寧公主的口風(fēng)有多嚴(yán)密，不說別的，先前她暴露阿寧身份時的那一番試探仍讓他記憶猶新。

可是現(xiàn)在的她明明知道這時自己最好不要出言接話，否則就是對“江延錦”身份的全盤承認(rèn)，可她還是這么做了。

在感知到對方真正情意的那一瞬，顧登樓心中浮現(xiàn)的首先便是欣喜，可在欣喜過后，卻是愈發(fā)控制不住的怒意。

二人沈默著走回房，可顧登樓如常的面色下卻是對往昔的追憶。

他憶起曾在江家覆滅前親自揀選摘下的一束海桐花。

彼時的小少年費盡心思瞞了許久，終于如同獻(xiàn)寶一般將它送給了江家的小小姐。

小姑娘頭上依然簪著叮當(dāng)叮當(dāng)響的珠花，她歪歪腦袋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一捧花，十分不給面子地?fù)u了搖頭，湊到小少年的耳邊輕輕說著，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木棉花啦。

那時的他躊躇了不過一會兒，向來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姑娘便沒心沒肺地拋下他跑去遠(yuǎn)處牽起蘭家小姐的手了。二皇子在原地磋磨了半晌，最終還是將未說完的話連同那束花一并拿回了自己宮中。

江延錦輕輕掩上自己房間的門。她并未去問對方為何要跟從自己一并回來，就好像她也并未抽出仍然與對方相握的手。

她緩緩坐在自己床鋪的邊上，試探著喚了一句：“……殿下？”

顧登樓回神，他依然沈浸在回憶的情緒之中，而他在下意識應(yīng)了江延錦的話后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看似無辜純良的臉。

九年的時光將少女的面龐雕琢成了另一幅模樣，可她生動的表情就如同他記憶中不解心事的粗心江家小姐一樣。

顧登樓后知后覺地詰問：“話說回來，某先前多次試探殿下與江家小姐的關(guān)系，殿下又是為何隱瞞呢？”

江延錦自知理虧，她垂下眸子，手指搓揉著自己的衣角，卻一言不發(fā)。

顧登樓不怒反笑，他自顧自地接了下去：“殿下借跳崖假死前去平蘭，成為了盛極一時的長寧郡主，而后又借勢選中了我作為聯(lián)姻夫婿，好返回舊鄉(xiāng)，恰巧卡在我?guī)煹芊饺氤蟪修k的第一件大事上。殿下……真是好思量。”

不對，他在心中默默說著，自己為何會對長寧公主如此氣惱？

聯(lián)姻之前，他唯一看重的也只有平蘭公主的身份，那么現(xiàn)下長寧公主雖然隱瞞了許多身份，但她的確是君木椋的外甥女，那么在這個身份沒有變化的情況下，對方還是與自己關(guān)系匪淺的故人，自己為何不喜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