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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憶：延展錦繡·下（2 / 3）

她招呼身旁的侍從把小少爺領(lǐng)過來，自己則是替女兒理著發(fā)絲：“錦兒，你爹爹做沒做這事其實沒什么所謂，重要的是，江家完了。我們都要死。”

江延錦才被母親從容模樣安撫下來的心跳驟然急促起來，她瞳孔緊縮，一把抓住母親的袖子，話中全是顫抖的恐懼：“娘親，我不要死，我不要大家死，爹爹、爹爹絕對不可能通敵叛國的！”

“不想死也不是不可以，”南眠在這時甚至都是笑著的，“錦兒先冷靜些。大事當(dāng)前，一定要冷靜應(yīng)對。”

江延錦只感覺自己手腳發(fā)麻，心臟重重地錘在她的心口，惹得整個人的肺腑生疼。

她握緊拳頭迫使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讓發(fā)白的面色緩解了些許。

“阿娘，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江延錦的身軀雖然還下意識地顫抖著，但是她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我都聽阿娘的，一定會沒事的。”

南眠看著女兒懂事的模樣，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臉頰。

她把女兒一把摟進(jìn)懷中，聲音很輕：“錯了。錦兒不能都聽阿娘的，反而是淳兒應(yīng)該聽錦兒的。”

江延錦的頭腦被南眠的一番話砸得發(fā)懵：“什么聽我的……阿娘不和我們一起逃嗎？”

南眠卻沒有回答女兒的話。

她起身打開書房中的暗格，將一把匕首和三個瓷瓶交到江延錦手中。

南眠緊緊握著女兒的雙手，語氣卻依舊平緩：“錦兒，娘親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江延錦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氛，她直視著母親的目光，鄭重地點了點頭。

“錦兒，娘親先前教給你了一種什么藥效都沒有的方子，而這個方子如果添上一味毒草，將變成劇毒。”

南眠指著三個瓷瓶：“這就是娘親做出來的毒藥，見血封喉。這是給你和淳兒保命的東西。”

她又把匕首拔出來：“這是爹爹當(dāng)初親手打給娘親的匕首，比不得軍中的鋒利，但也足夠防身。”

“并且……”南眠終于把埋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了口，“鍛造的方法十分繁瑣，亭韶并沒有，這是平蘭君氏才知曉的古法。”

江延錦眸子瞬間睜大，平蘭君氏不就是……平蘭皇族。

她看著面前的母親，可惜現(xiàn)在的情況來不及讓南眠細(xì)說。

南眠最后囑咐了一句：“蘭家的姑娘偷偷傳信于我，道是已經(jīng)打通了今夜海桐城側(cè)門的守衛(wèi)，錦兒，這是最后的機(jī)會。”

江應(yīng)淳此時也來到了母親身邊，他聽到了這一句話，心底涌上壓不住的恐懼之情。

南眠揉了揉兒子的臉聊作寬慰：“淳兒不要害怕。記住娘親的話，姐姐是有主見有魄力的人，路上要聽姐姐的，不能給姐姐拖后腿。”

她重新望向女兒：“平蘭之事虛無縹緲，切莫有非分之想。錦兒離開海桐城后，最好是去長南郡轉(zhuǎn)投你舅舅。我已經(jīng)給南家去信，你與淳兒留在南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江延錦看著已經(jīng)將暮的天光，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與毒藥，聲音悶悶的：“好，我記住了。”

南眠將一對兒女往后門推去：“待會兒我便在府中放火轉(zhuǎn)移視線，后面的事，全靠你們自己了。”

她也不知兩個孩子究竟該如何在追捕下前去遙遠(yuǎn)的長南郡，但她必須留在江府中，為兩個孩子去爭那一個或許會有的可能。

江延錦牽著江應(yīng)淳，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直到江應(yīng)淳替她抹去時，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眼眶中盈滿了淚水。

南眠也不忍心再看這一幕，她將二人推開，偏過頭不愿再看：“走吧，錦兒，淳兒。”

“走吧，不要回頭。”

江延錦看著不舍得離開母親的江應(yīng)淳，狠下心來扯著他沿著后門跑出了江府。

夜色已至。

今日沒有夜市的喧囂，相較于以往海桐城夜晚的靜謐，江府熊熊燃燒的火焰卻染紅了半邊天空，襯的星子也失去了自己的閃爍。

江府的下人早就不知何時被南夫人遣散，待到巡邏的兵士看到江府沖天的火光時，他們也不知是救還是不救。

領(lǐng)頭的兵士與旁人交談著，聽陛下的意思，這江侍郎的確是通敵叛國，府裏的人遲早要全拉出去砍了，這他們自焚，還救不救啊？

待層層匯報天聽時，皇帝聽聞消息自是震怒，可是時間也已過去了許久。

海桐城許多勛貴府中覆又點上了燈，就連亭韶皇宮都是如此。江侍郎一案在朝堂上還未下定論，但是江家突如其來的大火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顧登樓同樣未曾歇息，他今夜一直披衣坐在窗邊，直至星月初上，直至火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