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12）

精神有起色的那一刻起，體內的不適開始緩解，退了燒，緊跟著后背的皮肉和筋骨逐漸恢覆。

卓承霄哭得嗓子都有些沙啞，道：“艾德，你和莫那子的差距有多大？”

艾德如實回答：“不知。我幾乎不與它會面，我是不允許進入周王殿的，也從未交過手。”

在天機實驗室時，莫那子是周放捷主導所造，艾德則是卓超越主導所造，兩人感情不和，連機器人都少有交流。

卓承霄這幾天雖然精神不振，但卓超越給他講了不少有關外面的事，北區和中區在卓超越和陳紫昂的帶領下，勉強井然有序，其它三個區則一團散沙。北陸洲的改造人在南陸洲見人就殺，導致自然人基本不敢出門，這原本就是突發事件，他們沒有儲備糧食，估計也快撐不住了。

對于這事，卓超越安排了專門的人暗地負責救助，倒也能勉強不出大亂子。

卓承霄是沒想到，老爸竟然在五大區有這么多人手替他做事，各區的監察院有一大半是他的人。

可即便如此，畢竟是全南陸洲的困境，這樣的救助，也無法持久，關鍵點還是要解決莫那子。

路過實驗室時，看到卓鈴靈竟然站立一旁，安然無恙，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她檢測數據，只是她雙目無神，應該是還未恢覆神志。

卓超越見他進來，有些微微一楞，不好氣道：“怎么，我還以為你真要我們陪那個人渣——”

“——他才不是人渣。”

卓承霄雖然斗志好轉，但心情仍舊低落，語氣平淡又堅定，讓卓超越有些吃驚，道：“好好好，他不是，但你要是繼續躺，那你就是了。”

卓承霄走到靈靈身側，道：“爸，這藥連靈靈吃了都能恢覆得這么徹底，你說周巧能不能——”

“——不能，靈靈只是生病，還沒死呢，周巧是整顆心臟都被掏出來了，你想什么呢。”

雖然藥效有用，但人死不能覆生，況且周巧的軀體在哪兒還不知道……

一想到這個，卓承霄的眼眸垂落，但隨即又像似給自己打氣般抬眸：“知道了，這些藥，多給我些，我要用。”

艾德跟著拿了藥后，卓承霄轉身就往基地外走去：“我先引開莫那子。”

卓超越目送他的身影，見卓承霄馬上就要出了門，才道：“此去危險重重，靈靈不想失去你這個哥哥，我也不想……周巧也想你安安全全的。”

他故意說“周巧”而不是“周贏喬”，也不知道周巧到底是不是這么想的，但他知道有用。

“知道了。”卓承霄一轉角，開始沈思。

接下來怎么解決？

卓承霄又捋了一遍。

雖然不知道莫那子的實力如何，但它肯定比艾德強出很多，而機器人對人，即便卓承霄是改造人，治愈能力極強，但如果正面剛，終究是如鐵削泥般。

而要徹底打敗它，需要近身，把后脊骨的芯片取出，插入它的大腦。

所以一旦失敗，可能就是直接死亡了。

所以，不要正面剛，這是第一準則。

而他的大優勢就是，芯片的隱身范圍雖然有限，但能將他和艾德隱身。

這敵明我暗，在實力相差大的情況下，也算是絕境裏的大生機了。

卓承霄跟隨艾德，一路來到了中區森林的中部，空氣中一片燒焦的煙霧繚繞，從上空俯瞰，只見一個身穿西裝領帶的男人正在掃描腳底下的森林，眼睛掃描之處，帶起熊熊大火。

莫那子！

卓承霄知道，如果故意暴露，莫那子肯定知道此地附近必有問題，所以他是走到了很遠，才故意若隱若現放出信息的，莫那子果然跟著這若隱若現的信息，離開了中區森林那一帶，一路摸索著來到了西區。

西區的海洋沙漠，卓承霄每次就躲在離著莫那子不遠處的石頭后，一點點故意逐漸暴露，隨即又隱身，讓莫那子覺得自己是無法隱藏而被它發現了，這軌道變幻莫測，卓承霄感覺把這輩子的腦力都用上了。

莫那子對著面前的石頭道：“卓先生，出來吧，我知你是有意引我出來的。”

石頭后的卓承霄吹了一聲口哨，走了出來，道：“莫管家，好久不見啊。”

“卓先生，看在你是周王弟弟的份上，只要把芯片交出來，我就不殺你，清人計劃，我也可以取消，易星、南陸洲還是可以和往常一樣，怎么樣？”

莫那子笑臉盈盈，說話細聲細語，面部表情也絲毫看不出是機器人的特征，除了皮膚有些蒼白得不正常外，總體和真人無異。乍眼一對比，艾德還是僵硬得多了。

如今一看，莫那子的面部細微表情比上一次更逼真了，一顰一笑，好一個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但這種話，誰敢信，如果對它造成威脅的東西被毀了，還是唯一的，恐怕人類再也沒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且當它說的是真的，那又當如何，南陸洲難道就活該和以前一樣茍且？好壞全憑北陸洲的心情？全憑莫那子說了算嗎？就像現在這樣，清人計劃說來就來，屠殺說開始就開始。

到時候，怕不是連改造人都要成為莫那子的玩物了。

不對，其實一直如此。

“莫那子，你是周贏喬的管家，那既然這樣，周贏喬是你的主人吧。”

“當然，他永遠是我的主人。”

卓承霄白了它一眼，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主人是什么關系啊？我本不想說的，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定位，那我就直接點明了，你主人是我男朋友，那四舍五入，我應該也是你主人才對。你看，艾德現在都認我做主人，乖乖聽我指示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眼力見，哪有狗腿子和主人提要求的份”

“男朋友？”莫那子的笑容收回了一秒，但隨即又恢覆正常，“是這樣嗎？那看來這次就不單是生死之爭了，還是名分之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