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說實話,江貍覺得贏得挺沒意思的。
木塊上究竟是什么問題,究竟是費洛真的不想回答,還是故意在讓她。
費洛倒在草坪上,一副任卿宰割的樣子。
他側(cè)首問江貍:“得勝的小貓,想好怎么獅子大開口了嗎?”
夕陽斜照在他身上,他微微凌亂的發(fā)絲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和雙眸一樣琥珀色。
這一刻,連落日的余暉都在挽留他。
“我想知道……”江貍垂眸看著費洛,眼底沒有一點雜質(zhì),“那部電影的名字。”
“就這?”
“就這。”
費洛心中泛上一種不甚合理的落空感,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海盜電臺》。”
江貍默念了一遍,將它牢牢記在心裏,打算等費洛走了再看。
這時費洛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他朋友打來的電話,邀請他一起出去玩。他剛想拒絕,就聽電話對面說:“明天我生日,你該不會都忘了吧?”
“……還真忘了。”
“操,費洛你這個見色忘友的狗東西!”王頌年開始撒潑,“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過來,我機票都給你訂了,你趕緊的。”
“靠,什么時候,你都不跟我說一聲?”
“你還有臉提!我早倆小時前就給你發(fā)過消息了,你有鳥過我?!”
費洛點開消息頁面,還真發(fā)了,而且飛機三個小時后就要起飛。
江貍看到他略帶為難的目光,對他說:“你趕緊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但費洛堅持道:“我送你上去再走,不差這一時半刻。”
江貍點頭:“好。”
剛一從草坪上起身,她就開始想:從這走到四樓病房,慢的話大約要20分鐘,快的話大約15分鐘,如果坐電梯的話再減5、6分鐘……
后來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上去的,只記得費洛出門前跟她說了一句“我走了”,語氣非常輕快,而她卻鄭重地說了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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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江貍從醫(yī)院離開,隨外婆回到了家中。
她推開家門,院子裏椅子錯落地擺著。
外婆坐過的那把椅子,椅背上還蓋著一塊灰色羊絨披肩。
藍老師習慣翹著二郎腿,家居拖鞋都給她穿出了細跟高跟鞋的風情。
還有費洛,他生性不喜拘束,總是隨意地靠在椅背上,一只腳伸長,另一只腳輕輕搭在那只腳的腳踝處……
明明才過去七天,怎么會讓她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哎呀,我該死的這記性!”吳溪園驚呼起來,“我怎么把披肩擱外面了,這下肯定淋壞了!”她揪起咸菜干一般的披肩,露出既嫌棄又心疼的表情。
江貍?cè)滩蛔⌒Γ骸耙灰偷礁上吹昕纯矗f不定還能救。”
“明天再說吧。”吳溪園把披肩收起來,“我先給小趙打個電話,讓她過來收拾一下,你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江貍扶著樓梯,“我上去了啊。”
江貍經(jīng)過費洛的房間,窗簾從窗戶裏飄出來,她停下腳步往裏看了一眼,費洛走得匆忙,應該沒來得及回來收拾東西。
等阿姨過來收拾了再給他寄過去吧,但是好像不知道他的地址,連他的號碼都沒有問,阿婆有藍老師的電話,等下吃飯的時候問一下好了……
她這么想著,咔噠一聲,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房門。
除去上次幫費洛鋪床單不算,這還是她第一次進費洛住過的房間。
一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床藕粉色鳳穿牡丹的枕被,江貍撲哧一笑,沒辦法,實在太醒目太突兀了,別說看到,一想到就會想笑。
江貍在床角處坐了下來,環(huán)顧屋內(nèi),整潔干凈,陳設(shè)也沒多大變化,但坐久了卻讓她生出一種荒寂的感覺,像置身雨夜空無一人的街道,只有身下的這張滑稽的床是干燥溫暖的。如果沒有這張床,她一進房間就該發(fā)現(xiàn)這是個冰窖。
外表如此鮮亮張揚的人,他住過的房間,竟然如此冷漠荒涼。
她的耳邊突然響起費洛漫不經(jīng)心的歌聲。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還有六天過生日,她想好了,要把今年的生日愿望留給費洛——她希望費洛以后能住進一個春暖花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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