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這次來就是來跟你說我的具體的計劃的，后天就是運貨時間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現在是沒辦法更改了。”

“左丘珞同志，我是你的上級，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聽我的，你相信我，各種厲害關系我都已經想清楚了，你真的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不然的話我們會有更大的損失，你明白嗎？”

左丘珞驚訝的看著劉駿從未有過的表情，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盤踞在心頭，“你這是在命令我？”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共事之后，他們指間的關系一直就是合作的關系，沒有上級下級的觀點，今天他倒是在這裏跟自己細分起來，這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

“是，如果你執意繼續下去不聽我的勸告，我只能用上級的身份命令你住手，希望你能理解。”劉駿一臉的愧疚，裕榮放棄幫助左丘珞了，看他的樣子不會背叛自己和左丘珞就是謝天謝地的事了，如果左丘珞再繼續下去，那結果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為了組織的長遠考慮，更為了左丘珞的安全，他沒有別的路可走。

“我不理解！”左丘珞的氣氛毫不掩飾的表達出來，他拍桌而起，“這到底是為什么？我的身份本身就是一個冒險，你不是一直都了解嗎？現在怎么變得這樣畏首畏尾？時刻做好犧牲的準備這是我們之間的共識不是嗎？”

“我知道。是，我們早就有這樣的覺悟，可是無論是誰都能犧牲，但不代表可以白白犧牲，尤其是你。”劉駿蹙眉。

“白白犧牲？你太言過其詞了，得到了那批藥，前線拼命地戰士就能得到更好的治療，我的犧牲就是有價值的，再說，再說。”

左丘珞的話梗塞在喉嚨，遲疑了幾次之后還是瘦了回去。

“再說什么？”

“曉曉已經在那邊等很久了，她一向沒耐心不喜歡等，我不能讓她等太久。”

劉駿幾近冷笑的看著他，“這就是你所謂覺悟？說到底你還是一個膽小鬼，連活著都會害怕的膽小鬼。這就是你對死的覺悟？你所謂的犧牲到底是為了誰？”

這個問題難住了左丘珞，都說時間是治愈的良藥，可是過去了那么久，他的傷口一點也沒痊愈，反而越來越糜爛。

“求你了，你別說了，就當讓我自私一回，讓我為自己死一會吧，現在活著的每一秒我都受著心靈的煎熬，你就讓我自私一回，就這一回，我求你。”左丘珞失聲哭泣，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起小聲啜泣。

劉駿見狀什么都沒說，而是轉身走向后面的柜子裏，從裏面他拎出一個深藍的包袱，拆開之后，裏面是一張張黑白的照片，厚厚的一沓。

他大概翻了一下，照片上的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照片上的他們，笑得樸素。隨便拿出一部分。

“這是第一個為你犧牲的叫馬厚土，當時的你剛剛進入軍統，并沒有得到軍統的信任。那時的厚土在執行一次任務時被抓捕，他自知逃不掉了，就跑到你面前自投羅網，他是第一個死在你搶下的人。”

左丘珞停止了哭泣，馬厚土，這個人名他記得，那是個看上去胖胖的壯壯的人，是死在自己搶下，每一個死在自己搶下的人自己都記得。更何況馬厚土是自己殺的第一個人，記憶更是深刻。

不過他是自愿犧牲的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涉嫌殺害國民黨重要官員嗎？并沒有說他就是共產黨啊？當時他還問過劉駿那個人是不是自己的人，劉軍說不是，迫于軍統的壓力，他開槍殺了他。

“你是說馬厚土？你說他是共產黨？這怎么可能？這不可能。”左丘珞沖到桌子邊，看著黑白照片，跟記憶裏一樣的模樣。

“這是第二個為你死的人。”劉駿把馬厚土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第二章照片浮現在眼前，黑白的像素裏一個精瘦的年輕男子笑著，在黑白的像素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凄涼，“他叫劉胖，呵，我第一次見他時就跟他看玩笑，我問他為什么這么瘦還叫劉胖，他說，他從小就這么瘦然后父母希望他胖點就取了這個名字，現在看來沒什么作用。看看，你還記得嗎。”

劉駿傾斜照片，讓左丘珞更好的看著照片上的人。

如果說上一個人記得是因為他是第一個被自己殺的人，那么記得劉胖就是因為劉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嗯，記得，我怎敢忘記。”左丘珞苦笑，救命之恩大于天，自己想忘也忘不了。

“我還記得那天我派他跟著你保護你，他走的時候還跟我說回來的時候多給他準備點吃的，他要吃的胖胖的，看著才像個男人，然后我給他做了他最喜歡的紅燒肉，可是卻沒能等到他回來。”劉駿的眼淚吧嗒落在照片上，沒過塑的照片禁不起水的洗禮，他趕緊擦掉。

“原來我不知道的事情這么多，這些你們為什么都要瞞著我？”

左丘珞清晰地記得那天，山西匪患鬧得厲害，勢力龐大，兩百多號人占山為王。國民黨先是想把他們收編了，但是卻沒成功，想把他們滅了卻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就想了一個壞主意。

他們派給當時還是一個小兵，但成績還不錯的自己五十個人去滅了山匪。一方面要是自己贏了，這就是件好事，要是自己輸了山匪也算是殺害國民黨要員，他們也是有正當理由派大規模的軍隊去剿匪。

左丘珞現在還記得，那場戰斗打的格外慘烈，五十個人對二百人，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以少勝多，過程中就有一個土匪的狙擊槍手，對著自己開槍，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一個穿著國民黨軍服的人替自己擋了一槍，不治身亡，他一直以為那個人就是自己帶過去的國民黨士兵，現在看來都是誤會。戰爭的后來，江海帶兵去了支援他們，左丘珞這才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