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古青衣從判官筆上一足輕點飄下,歸來時近入夜,家家戶戶也該用了晚飯,只是不知為何,平日裏熙熙攘攘的鎮子今夜格外安靜,行人皆是急匆匆回家。崔鈺攔住其中一人問,“今夜為何這般早的歸家”
“大爺喲,你怕是從外地來的吧”看到他身后的玉古又睜大眼,“喲,玉姑娘,你回來了啊,你這是去了何處,怎的一走就是半年之久”
“同掌柜的出去琉球做生意了”她頷首打招呼,“李大叔還是很有精神,這位是過來看我們鋪子的崔先生”
“你們這是要盤出去?”李大叔撓撓頭,雖說別人家的事不好打聽,可是這兩位總是同這裏格格不入,又深入淺出的主兒,這突然要搬走,總歸是讓人有些不習慣的。
“再說吧…李大叔,可否同我說說,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夜裏都回家去了,平日裏這個時間才剛剛開市”玉古垂首客套一番又問。
“哎,你們是不知道啊,這幾天鬼哭林是出了慘案啊!”李大叔臉上橫肉亂顫,似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咽了一口唾沫,連聲音都壓低不少,小心翼翼地說,“可怖的哩,離我們不遠的村子,就是九坡不遠那個,前日裏那村裏王神婆突然瘋瘋癲癲,喊著惡鬼出世,渾身是血的出來,鎮上幾個膽大的去看了,回來像是魘著了,哪一個個嚇得喲,聽說鎮上屋子被潑了大塊大塊血跡,一個個被剝了皮的死人堆在村口,小孩都被掛在村門上,都是被剝了皮!活下來的只有王婆,官府來人問,她只會慘叫,惡鬼來了惡鬼來了,而且還說什么鬼哭林挖墳,作孽什么的,這兩日鬧著人心惶惶,誰還敢出來,嫌命長么….玉姑娘,不是我說你,你和你們掌柜兩個女子在外也太危險了…你掌柜去哪了?”
“她…她在琉球,派我先回來,打理,不曾想發生這種事”玉古隱約有些恍惚,直覺這事與妃見有關。李大叔沒有多看她,只是見天已經要全黑,才忙告辭,“玉姑娘,我得回了,你也早些歸家,這位….”
“我住客棧,送姑娘回去后”崔鈺頷首,臉上含點笑意,看上去全無陰律司架子,或者,像個真正的活人。
看他有些驚疑的眼神打量,尷尬笑笑后離去,崔鈺一看就知他還是誤解了,但不欲多解釋,只是帶著她回去,因街道上幾乎沒有人煙,他又大大方方踏入,“你們真不打算在這裏繼續留著?”
玉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難得有些失態的倚在椅子上,“本就打算,從三泰回來,同妃見去鳩山住上一段時間,我們在這,待了很久了”
“那鬼哭林….”
“必定是帶走妃見之人做的,即便妃見身懷羅剎,沒有萬鬼眼,是不會影響她的”她扶額,“只是這法子,我似乎聽說過”
“怎么講”
“殺百人,取其皮,縫制人皮衣,讓羅剎穿上后,成陰人,在噬百人肉,這樣,羅剎混入人世界就不會被發現…”玉古語氣凝重,“羅剎都被關入地獄,若是要在地獄之外再找一只羅剎鬼,只有妃見身上那只,萬鬼羅剎”
“讓羅剎鬼披人皮做鬼事….伽羅究竟想做什么”崔鈺皺眉,“有什么是妖做不到而要披著人皮的羅剎鬼才做得到的事”
“弒佛”幽幽一句在門外響起,那一抹紅影搖搖欲墜,卻勉力支撐站著,身上水汽重,似是被什么侵蝕,衣物也破破爛爛,很是狼狽,“披人皮求佛,羅剎鬼弒佛”
“這等事!怎么會有人做得到!”崔鈺后退幾步,不可置信,“佛有金身,金身不壞,怎么會因羅剎隕落”
“從來無人敢小看地獄裏的東西,包括佛也不能,不然,地藏王菩薩怎么會如今都無法證道”她很疲倦,玉古急急上前扶住將她帶入內室,“有人的地方便有地獄”
她躺在燈池的暖玉上,才有了些氣力,雖說不該現在問,但崔鈺沈思片刻,還是開了口問,“你是怎么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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