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別理她，我們還是到別處走走！”聽到素云那刻薄的話語以及挑釁的神色，林原只覺素云來者不善，怕莫非凡受到傷害，于是拉著她就準備離開。

“怎么？做了虧心事就想走嗎？莫非凡，莫小姐是吧！哎，我說，你平常的那股囂張氣焰哪去啦！你不是很能說嗎？”素云攔在她的面前，銳利的眼神直直朝她臉上掃了過來，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式。今日的她竟意外地換上一身素服，沒有了以往的艷麗，但身上的那種氣場卻強大得攝人心魄。

“素云有什么話就快說吧，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失賠了！”莫非凡冷冷地說到，迎上素云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該來的總會來，是禍躲不過。自己雖然以將軍夫人的身份在府中生存良久，但并未做一件違背良心的事。雖然受傷的這些日子將軍從未來看過自己一次，但她相信將軍如果真要懲罰自己，也不會等到今天。

“什么，好個大膽的莫非凡，你竟敢對本夫人無禮。我素云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嘛？”聽她這樣說，素云的臉拉得老長，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不叫你素云叫什么？哪道要叫二夫人不成！你別忘了，我可不是這戚府的下人！”莫非凡立即還以顏色。

“二夫人，哼哼，你還不知道吧，如今我已懷了將軍的骨肉，只怕你很快就要改稱呼了！說到這裏，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害死了那王月娥，我怎會有這樣的天賜良機！哈哈！”

素云輕輕撫了撫那仍顯平坦的小腹，得意的說到。

“什么，你懷了將軍的骨肉，這一切怎么會、怎么會……這么快！”聽到這消息，莫非凡竟然一時語塞，臉上微微閃現的喜悅之色頃刻凝成冰點，不相信似的搖著頭，而后腳下一個楞怔，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林原及時扶住了她。怪不得這么些天都不見他的身影，原來他早已沈浸在素云的溫柔鄉裏樂不思蜀了。她莫非凡算什么東西，頂多也就是個主動送上門的陌生女人而已，虧她還天天眼巴巴的望著門口，渴望著奇跡的出現。

“素云，請你說話放尊重點，王月娥的死與非凡無關，這點就連世軒都可以作證，你憑什么在這胡言亂語！”看到非凡被欺負，林原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拉過莫非凡，用身子擋在她的面前，義正言辭的辯解到。

“世軒嘛，早就中了這個女人的迷魂湯，當然什么都幫著她說話嘍！哼，我早就看出她是個狐媚胚子，把這戚府的男人都迷得團團轉不說，外面還拉著你這么一個書呆了作墊背。哎，我說，姓林的，我勸你還是別做夢了，趁早離她遠點才好，指不定哪天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看她啊，就是個狐貍精、掃把星……”素云越說越激動，越來越口不擇言，越來越多的惡毒話語從她那一張一翕的嘴裏不斷嘣了出來，句句如針似箭扎在莫非凡沈寂多日的心頭，一股無名惡火瞬間從周身竄了上來。

“素云，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俗話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莫非凡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你這樣說我。告訴你，對我莫非凡來說，什么樣的苦我都可以忍，就是不允許有人污辱我的人格。你要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了……”莫非凡推開擋著自己的林原，跨到素云面前，雙手緊握成拳憤怒不已，指節深處也因為太過用力，微微泛白。一雙靈動秀美的芙蓉大眼緊緊瞪視著素云，一副即將突破底線的樣子。

“喲，你還不承認了是吧！自從你來了，戚府哪一件事順利了，先是王月娥死了，而后倭寇又打了進來，現如今連王媽都掉進河裏淹死了，你說，你不是掃把星是什么？如今你莫非凡算什么東西，一個冒牌貨而已，一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奇怪女人。你以為還會有人為你撐腰嗎？要不是這次登州城之戰，你立下了些許功勞，也許早就性命不保了。合該你命硬，那一箭射到心臟你都沒死……”看到莫非凡氣得渾身顫抖的樣子，素云越發得意了起來。哈哈，現今我又懷上了將軍的骨肉，戚家香火如此單薄，將軍疼我還來不及，再說現在那王月娥已死，正式夫人的名份遲早都是我的，難道我還會怕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不成。

“你瞎說什么？王媽——死了！”素云的話如一記驚雷，炸得莫非凡耳邊嗡嗡直響，她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抓住素云的衣襟，提到自己跟前，杏眼圓睜，急切的問道。本來虛弱不堪的身子也因聽到這驚人的噩耗突然蓄結了一股無名的力量，好似要把眼前的女子捏得粉碎。怪不得自己醒來之后一直沒看到她的身影，怎么會？怎么會？怎么會發生那樣的事？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會死？一定是素云在瞎說。這一切簡直來得太突然了，莫非凡根本不肯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至今仍記得王媽最后一次離開時那關切的話語、慈祥的面容，仿佛她就是自己家裏的一個長輩，和藹又可親。

“你想干什么？你快放開我，死了就是死了，我還會騙你不成，那么卑賤的一個下人，死了也活該。你，你，再敢這樣對我無禮，給我走著瞧……”素云被勒得喘不過氣來，面色通紅，而后她用盡全力，拼了命的想掙開莫非凡的鉗制。

“夫人，您別激動，是真的，王媽真的死了！你快放了二夫人吧！”看到這副情景，一旁的小翠連忙走過來勸到。她是在替莫非凡擔心，這素云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如今她又懷著孕，要是真出什么事，只會對莫非凡不利。

“她是怎么死的？真相查出來沒有？她是自殺還是被人謀害的？”聽到小翠這樣說，莫非凡急切的追問到，抓著素云衣襟的手也緩緩松了下來，兩行清淚因確知這噩耗悄然流了一臉，王媽啊王媽，如今連你都死了，我在這偌大的戚府，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了，你叫我以后怎么過？怎么去面對這覆雜的世界？

“你個死丫頭，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叫她夫人，你是眼睛瞎了，還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看來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了……”素云的滿腔怒火正愁沒地方發，此刻聽到小翠這樣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忙撲上去扯著小翠的頭發拼命捶打起來，直打得小翠止不住的求饒。身上的衣物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樣子甚是狼狽。

莫非凡看到小翠因為自己受到素云的遷怒，連忙收起眼淚走上前去，想要抓住素云拼命施暴的手，三個人很快扭在了一起。

“非凡、素云你們住手，別再打了！別再打了！”一旁的林原急切不已，想想自己一個正人君子怎能摻和到女人間的戰爭，所以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哎喲——”素云突然被一塊大石頭絆倒，整個人重重向后摔了過去，眾人見到這副情景，顧不得許多，連忙伸出手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啊，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素云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哀嚎連連，看不出是真痛還是假痛。

莫非凡等一干人等均嚇得臉色蒼白，頓在了原地，腦子裏只閃過一個念頭：天，那可是戚繼光唯一的血脈啊！

“素云，你怎么了？為何躺在地上？”一個熟悉的男聲自耳邊響起，低沈而又急切。而那素云卻在見到來人之后聲音叫得更大了。

“將軍，快，快救我，他們，他們，合起伙來想害我，我怕，我怕，我肚子裏的孩子……”素云伸手指著莫非凡大聲叫嚷著，突然，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素云，素云，你怎么樣了？”戚繼光拼命搖晃著素云的身子，那身子卻只是紋絲不動，看樣子真是傷得不輕，見此情景，他連忙抱起剛才還生龍活虎的素云急急向外沖去。臨走時他突然轉過身來，犀利的眼神如一把尖刀射在莫非凡的身上，冷冷的話語仿佛隔了一個世紀：

“誰若敢動我戚繼光的孩子，我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多日來的相思，多日來的期盼，換來的卻是冷酷至冰點的話語。原來我在你的心裏，終究比不上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虛弱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這致命的打擊，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信念頃刻倒塌！

“非凡，非凡……”耳邊唯有林原急切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