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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銅鏡里的女子烏發(fā)披散，眼神驚恐，五官卻是他無比熟悉的模樣，再一看床上躺著的“自己”……

越瑢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半晌方才在那清晰的抽痛感中，艱難地擠出了三個字：“夫……夫人？”

蘇妗默念著“快點醒來”沒理他，直到越瑢踉蹌著沖回床邊，晃著她的身體又叫了她一聲，她才愣愣地睜開了眼睛。

“夫人！我們……”

啪！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大巴掌扇下了床什么的，越瑢：“……”

會疼，所以不是夢，是真的……蘇妗臉色大變地看著自己發(fā)燙的手心，好半晌才意識到什么似的，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世子！妾身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

“……沒事。”見她驚恐內(nèi)疚，越瑢哪好意思說自己臉都被她打麻了，強笑著從地上爬起來，重新上了床。

蘇妗扶著他坐好，半晌才臉色發(fā)白地看著自己的大手：“所以我們這是……互相變成了對方的樣子？”

“看起來是的了。”

“怎么會這樣……”

話還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世子與夫人自打前天晚上在宮里被雷劈了之后就一直沒醒過，葉太醫(yī)，您快進去看看吧，這可不像您之前說的并無大礙呀！”

“這……不應(yīng)該呀，我記得世子與夫人身上并無傷痕，脈象也十分正常……”

兩人一愣，驚回了神。

“看來我們會變成這樣，與那天晚上那道雷有關(guān)，葉太醫(yī)是太醫(yī)院院判，醫(yī)術(shù)高明，先讓他看看再說。”

越瑢努力保持鎮(zhèn)定地拉著蘇妗躺下，蘇妗駭然點頭，心慌意亂地閉上了眼睛。

小兩口裝作昏迷的樣子，由著葉太醫(yī)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翻。

然而葉太醫(yī)得出的結(jié)論依然是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至于為什么會昏迷不醒……

“不是說前天晚上那道驚雷，是你家世子的渡劫之雷么？二位遲遲不醒，應(yīng)該是渡劫太累了，需要休息……”

明明是荒誕至極的話，葉太醫(yī)卻說得一本正經(jīng)。

“那就好……唉，幸好我家世子是天上仙君轉(zhuǎn)世，受老天爺庇佑，不然換做旁人，哪里能受得住那樣兇殘的天雷呢！”說話是蘇妗的貼身丫鬟棲露，這會兒語氣里充滿了敬仰。

葉太醫(yī)聽罷安慰道：“國師不是說了么，只有天生仙緣的人方可招來天雷渡劫，尋常人就是想，都沒有那個福氣的……”

兩人的對話聽得越瑢眼皮直抽，蘇妗卻沒覺得哪里不對。

眾所周知，鎮(zhèn)北王府的世子爺出生時天降甘霖，解了西北大旱，有高人斷言其命格不凡，乃是天上仙君轉(zhuǎn)世。

一開始鎮(zhèn)北王并不相信這話——他這種常年征戰(zhàn)沙場的猛將，哪里會相信鬼神命理之說呢，直到小世子抓周的時候別的不抓，非抓著一路過的游方道士手中的拂塵不放，這位沙場戰(zhàn)神才終于信了幾分，并最終在那游方道士的勸說下，讓他帶走了小世子。

那位游方道士便是青云山長生觀的觀主四方道長。那是個一心問道求仙的隱世高人，小世子在他的教養(yǎng)下漸漸長大，成了個一心修仙，不問世事的端方青年，也成了天下人眼中的活神仙。

想到每回與他上街都要受到眾人膜拜，以及每天都會有人跑來鎮(zhèn)北王府門口蹭“仙氣”什么的，蘇妗心中與有榮焉。

雖說因為四方道長一句“京城這樣的人間富貴地兒不利于修行”，越瑢不常回京，就是跟她成親之后也只在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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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一些重大節(jié)日才會回來，可她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她的夫君不是凡俗之人，自然不該過凡俗生活。且整天跟仙人似的他待在一起壓力也挺大的，就這樣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個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偶爾才去見見他什么的，對她來說就是最美好的生活狀態(tài)了。

這么想著，蘇妗慢慢冷靜了下來。等葉太醫(yī)帶著棲露出去開藥，屋里重新變得安靜之后，她睜開眼睛看向了越瑢：“世子，葉太醫(yī)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越瑢心里發(fā)慌，面上卻是鎮(zhèn)定安撫道：“事發(fā)突然，為夫暫時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夫人莫急，等我回青云山問問師父，便會有結(jié)論了。”

蘇妗不知他在想什么，想起那位素來有半仙之稱的老者，不由心下微松地點了點頭：“那世子準備什么時候出發(fā)？”

“一會兒就走，你隨我一起。”

越瑢每年都是過完年，參加完宮里的花燈宴就回青云山的，要不是前天晚上那道驚雷，他昨天早上就已經(jīng)離京了。

至于蘇妗，因越瑢很少回京的緣故，她偶爾會去青云山看他，這臨時決定跟過去什么的，雖然有些突然，卻也不至于讓人覺得怪異。

蘇妗下意識點頭，這么詭異的事情，自然是越快解決越好，只是剛要應(yīng)聲，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五天后是她另一個堂妹，廣安伯府六姑娘的及笄之日，她答應(yīng)過要給她做贊者的。

“六姑娘？”越瑢想了想，沒什么大印象。他不常回京，自家親戚都認不大全，更別說是媳婦兒的娘家親戚了。不過一聽到堂妹，他便想起了前天晚上意圖算計自己的蘇嬿——那個矯揉造作且不知廉恥的丫頭，他記得也是蘇妗的堂妹來著。

心里下意識便有些反感，青年忍著沒露出嫌棄的表情，溫聲說道，“雖說人無信不立，但事急從權(quán)，不如我們另外請個人去給六妹妹做贊者，等解決了此事再上門致歉？”

蘇妗遲疑了一下：“妾身會給六妹妹做贊者的消息早就已經(jīng)傳出去了，若臨時說不去，外人怕是會生出什么誤會。三叔三嬸一向?qū)ξ覀兡概畟z照拂有加，我……”

越瑢一愣，想起了蘇妗的家庭背景。

蘇妗的父親是曾經(jīng)的廣安伯府世子，很多年前就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了因受不住打擊而瘋癲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兒。

長房沒有繼承人，這廣安伯的爵位便落入了二房手中。可二房老爺，也就是如今的廣安伯，與蘇妗的父親并不是同母所出，他的母親，即如今的廣安伯府太夫人是老伯爺后娶的繼室。

原配子女與繼室之間的立場天然便有些微妙，雖說那位老夫人也好，廣安伯夫婦也好，這些年對她們母女倆都挺不錯的，可終究是寄人籬下，又哪能萬事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