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一語成讖

“奚容是可是這小圣賢山莊的第三位圣賢，那么他的學識可以說是卓爾不群沒錯吧？”唐秀秀就不明白，向來比誰反應都快的楚煜，怎么在自己和他談正事的時候，就立刻變得糊涂了。“他手裏的紫玉良弓有著將近百斤的重量，甚至遠遠超過穿云刀，如此驚人的臂力證明他的身手也是不差的。優秀的軍師所需要的文韜武略他都有了，不找他找誰？”

“若真的如你所說，奚容的確是個文武兼備的人才，只可惜要做我的軍師，光靠這兩樣還遠遠不夠。”聽完唐秀秀的描述，楚煜淡然一笑。“能同我并肩作戰的人可不多。這件事情你就不必再操心了，安安心心的當你的小師妹就好。”想起唐秀秀平日聒噪歸聒噪，對于自己的事情倒是處處留意，甚至連備用人選都找了出來。楚煜覺得甚是欣慰，正如琉璃所言，被人在乎的感覺真不錯。

“信不過我是不是？”將楚煜的笑意曲解的唐秀秀不滿的蹙眉，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八度：“他就是最佳人選，我一定證明給你看！”。隨即甩開手負氣似的跑開。

“除了這件事，其他都可以聽你的。”望著唐秀秀飛快消失的背影，楚煜無奈，只得望著天際綽約的新月低聲自言自語道。

“師伯，棺材臉他欺負我！”一路狂奔回到成思軒的唐秀秀，將藏在袖中的木偶取出，大聲嚷嚷著惡人先告狀。

“是你嗎月棠？”琉璃的聲音帶著幾分倦意，似乎剛剛從夢中醒來。

唐秀秀再接再厲，連珠炮似的數落著楚煜：“我是秀秀！師伯，棺材臉趁你不在欺負我，他不相信我的話還嘲笑我！”

“月棠，諒兒是釋天的兒子。當年…當年是師父做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琉璃夢囈般的話語，斷斷續續的從小巧的木偶中傳出。起先唐秀秀被琉璃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醉酒的琉璃把她錯當成自己娘親了。

什么叫‘諒兒是釋天的兒子’？唐秀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驚人的假設：自家的二哥唐諒難道是那個北滄天子的兒子？也就是說二哥其實是楚煜的親生兄弟？！聯想起楚煜待在唐家堡的時候，自己不止一次的錯將他認作是唐諒，唐秀秀心裏也開始犯嘀咕。

琉璃接下來的話無疑于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的巨石，讓唐秀秀聽得心神不寧。“為了那個孩子，你就這么狠心的拋下我們所有人！你對得起天容、對得起秀秀嗎？！你救得了諒兒一個，卻未必能救下其他孩子。都怪師父鬼迷心竅，封印麒麟勞什子的，害得你和釋天都斷了天倫之情，我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聽完琉璃的醉酒之言，唐秀秀只覺得整個人像掉進了寒冬臘月的冰窟中，渾身都在打顫。原來娘親的非命并不是如同其他人告訴自己那般簡單，原來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兄長其實是別人的兄弟，原來唐諒和楚煜身上所出現的異常都是拜琉璃所賜。難怪每當自己問起娘親的事情唐家堡的所有人對自己都是支支吾吾，難怪她覺得二哥和自己與大哥毫無相似之處，倒是同楚煜這個來自北滄國的人十分的相似，難怪琉璃對于避難至此的自己會是這般悉心照料栽培，他所做的一切恐怕只是為了求得心安吧。苦澀的笑容爬上唐秀秀的面孔，她從未想到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內，可以知道如此多的‘原來’和‘難怪’。

緊握的木偶倏地從掌心跌落在地，果然在事實面前，所有的謊言也好善意也罷，都在瞬間面目全非。難以接受排山倒海般襲來的事實，唐秀秀痛苦的抱起頭，試圖將琉璃夢魘般的話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回到房中的楚煜也在斟酌著唐秀秀的建議，如今在小圣賢山莊結識的各派弟子眾多，可看來看去，也就只有追求王道的儒家弟子適合擔當謀士。首先儒家的齊魯三杰，各個都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有足夠的雄心抱負去施展才華，亦是可以助自己完成大業。

伏念身為小圣賢山莊的主人，自然沒可能跟隨自己去北滄輔佐身側；顏回為人處世八面玲瓏頗有手腕，作為對外的使節倒是十分合適。自己唯獨持觀望態度的便是奚容，此人若論才學自是無可挑剔，但他那恃才傲物的性子，足以令任何人退避三尺。不知為何唐秀秀就偏生看好了性子古怪，總是獨來獨往的奚容。

突然間心口像是被利刃剜過般的疼痛，體內封印著火麒麟的楚煜擁有比常人敏銳百倍的感應，隨即一閃而過的念頭是：與自己定下式神契約的唐秀秀出事了！

望著唐秀秀屋內未熄滅的燭火，楚煜輕敲幾聲房門，卻無人前來應答。貼在門畔側耳細聽房中似乎也沒有動靜，想叫她可四下一片寂靜，若是出聲定會吵到住在附近的百家弟子。左思右想之下，楚煜只好運功提起幾分內力，揮掌隔空將門閂牽引開來。映入眼簾的畫面是：唐秀秀瑟瑟發抖的蜷縮在地，身邊的還躺著那只木偶。

楚煜只當唐秀秀還在為挑選軍師的事情慪氣，“你沒事吧？放著好好的床不睡，怎么跑到地上來了？”可走近一看卻發現情況不太對勁。

原本好端端的唐秀秀滿面淚痕，雙目空洞無神不知望向何處，看到自己就如同目睹洪水猛獸般連連退縮，“我二哥怎么會和你是…….火麒麟……娘親是被你們害死的……”語無倫次的樣子形如中魔。

看著唐秀秀異樣的神情，再看向那只木偶楚煜很快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撿起那只可以和琉璃隔空對話的木偶，只聽得裏面傳出琉璃斷斷續續的醉話，楚煜當機立斷將它捏成碎片。這個被眾人隱藏多年的真相，終究在今日分崩離析，琉璃向來對此事慎重，卻沒想到會貪杯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