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考老師倒是想阻止，但他的心臟還被攥著，不敢動，實在不敢動。
如果說普通的空間裏不可能用這么粗糙的方法以及小紅這個假名召喚出真正的鬼魂，但他們偏偏在這個為了教育學生特意打造的靈異空間，這裏召喚簡單得要命，要是讓謝情把小紅招出來，那豈不是當面打臉？
監(jiān)考老師當即決定把學生們重新送回夢中。
但是，送不回去！
監(jiān)考老師從沒遇到過這樣的狀況，急得又吐出一片小小的肺部組織，肺泡上也出現(xiàn)了小小的模糊的臉，嘴巴一動一動，像是要哭的模樣。
他連踩自己的肺片幾腳，腳下發(fā)出尖細的哭聲，聽得人骨頭發(fā)毛。
謝情和江徹兩人一起按著筆，謝情輕聲念道：“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這裏本該念“若要與我續(xù)緣，在紙上畫一個圓”，謝情卻沒這么說，他凝視筆頭，低聲道：“如果你是選項abcd中的鬼怪，那就出來見我。”
紙面上忽然出現(xiàn)一滴鮮血，血液上有漣漪擴散開來，將整張紙染得血紅。
一個只蒼白的手從紙中伸了出來。
謝情一只手按著筆，另一只手伸向女鬼，女鬼的手頓了頓，然后輕輕搭在謝情的手上。
一個黑發(fā)的校服女鬼從紙中爬了出來。
白襯衣、領帶，到小腿肚的黑裙子，這是清河英才高中的夏季校服。
她的脖頸上有著青紫的指痕，除此之外，身上并沒有其他的傷痕，顯然不是跳樓死的。
女鬼青白的手有些僵硬，手很小，指尖上都是血，與謝情白皙得發(fā)光的纖長手掌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個女鬼生前一定是遭受暴力對待死亡的，她的手指證明她曾經拼命反抗過，但最后卻沒能逃得過兇手的魔掌。
她長發(fā)低垂，擋住了臉。
不只是害羞還是害怕，謝情低頭看她，輕聲道：“你是選項a裏的姑娘嗎？”
她靜靜點了點頭。
謝情撩了一下她的頭發(fā)，把她長長的黑發(fā)別在耳朵后面。
“多漂亮，為什么要用頭發(fā)擋著。”
她的臉色是泛著青的白，眼睛非常大，黑眼珠裏生氣全無，看著有些呆滯。
嘴唇泛著青紫，細看是漂亮的，但大多數(shù)人只會覺得駭人。
聽到謝情的話，她露出了羞澀的笑容，然后像一陣青煙一樣消失了。
看到她的微笑，江徹的眼睛忽然亮了亮，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謝情。
“老師，”謝情微微仰起頭，他個子高，人又生得薄，漂亮中帶著一種攻擊性的艷麗，平時他總是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把攻擊性消解了，此刻笑裏沒了溫度，便只剩下冷冷的輕蔑，“你錯了，我才是對的。”
歷擎云如遭電擊，心臟大聲鼓噪著。
很多年前，孟輕也和老師說過差不多的話，他記得當年卷子上出了一道思維拓展題，孟輕被判錯，但他卻證明了他的解法才是對的。
錯的是老師和答案。
一向溫和的孟輕少有的展露出強硬的態(tài)度，他平靜地看著老師說：“你錯了，我才是對的。”
雖然兩個人說話的態(tài)度全然不同。
但歷擎云心跳的頻率卻正如彼時彼刻，全都在叫囂著一種他分辨不清的情緒。
高一的同學們被拉入這個空間后就在莫名其妙的做題和被鬼追，雖然他們因為特殊空間的影響沒有不配合監(jiān)考老師，但心裏還是有一種不怎么高興的感覺。
原本還想違心的附和老師，但有了謝情第一個出頭，他們的膽子也打了起來。
啪啪啪地鼓起了掌，還有人起身歡呼，吹口哨，搞得像應援偶像一樣。
“夠了。還不夠丟人嗎？”
冷冷的聲音傳到正在咬牙的監(jiān)考老師耳中，他心念一動，發(fā)現(xiàn)剛才那股不明力量對他的鉗制已經消失了，他立刻解散了特殊空間，把學生都送回了夢中。
宿舍裏，江徹睜開眼睛，從被窩裏伸出右手。
他的右手此時一片焦黑，像是被什么東西燒過一樣，他輕輕捏了個拳，燒焦的痕跡漸漸消失，手掌又變得和原來一樣修長。
第二天早上，側躺著的謝情剛剛睜開眼睛，就對上了江徹帶笑的溫柔目光。
“醒啦？我已經幫你放好洗臉水，快起床吧。”
謝情：“……”
江徹頭頂上的封醒兩個字泛著微微的粉，一株小芽在醒字的腳邊，正在拼命往外頂，像是將要破土而出。
這人遇到什么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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