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破碎

第一百零九章破碎

當夏念三人按圖索驥到廣場時，4名面具人的清理工作已經(jīng)進行到一半。

相距數(shù)十米，夏念步伐停止，他的瞳孔變?yōu)樯钌虻陌导t色，踏入廣場邊緣的一瞬，呈現(xiàn)在他眼中的景物晃動起來，猶如一片平滑如鏡的水面突然丟入一顆石子，倒映出的鏡像隨波晃動，這種搖晃雖然不激烈，但如果你眼中整個空間都是這副德行，那絕對舒服不到哪去。夏念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然而，當空間停止晃動，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不再是模糊粗糙的鏡像，每一處都是那樣細膩。廣場上每一個細節(jié)都涌入他腦中，地面上悠遠的祭文，石碑上精致的畫像，以及正在上演的殺戮……

這種視覺上的變化在三人身上各自發(fā)生了一遍，之后視覺上便沒什么阻礙了。

“我們來的還算及時。”夏念瞇眼說道。

稍晚片刻，最后的圍獵就該結(jié)束了。

石碑前，2個原住民倒下，剩下的3個看樣子也不可能來個逆襲。面具人會贏，而且不會花費太多時間，相信目睹這一切的人都會這么認為。

夏念也這么認為，不過親眼目睹這流暢的殺戮后，他的心情反而鎮(zhèn)定了些。「黑色荊棘」壓倒性的優(yōu)勢不在于自身實力，他們分明是有備而來。兩名戴紫色面具的人負責吸引攻擊，這兩人忽隱忽現(xiàn)的身形捉摸不定，像鬼魂般在4個原住民間游蕩，不用說，和源家是一個路數(shù)，還是升級版的。其中一人的武器是一條長鞭，柔軟卻異常堅韌，使得他更為詭譎莫測，另一個手中握著手槍，代表強勢的槍聲與他鬼一樣的行跡形成鮮明對比。子彈射穿身體，帶出一道血花。

夏念也帶了手槍，所以他知道一般子彈不可能打出這種效果。

秘密武器嗎？

高科技vs原始的對決中，現(xiàn)代科技完勝。

第三個人戴著血紅面具，這位不難辨認，是管家威爾，他手中華麗的「暴怒」也見識過了。「暴怒」對這裏的原住民的殺傷性似乎意外的好。眼下看來，那次在上海的賭戰(zhàn)，他留了不少力。

夏念最后看向白底黑蓮的面具，面具下的臉看不到，那頭淺褐色的頭發(fā)卻和他印象中的完全重迭起來。

赫利察覺到三人，緩步走過來。身處混亂的戰(zhàn)局中，他卻簡直是在閑庭信步。他想走開，被他打得半殘的原住民可不打算放過他，硬挨了一顆子彈撲向他背后，勢如疾風。赫利腳步一頓，側(cè)身，手抬起，呈手刀，然后下一刻，他的手出現(xiàn)在那原住民背后，貫穿了對方整個胸膛。那只利爪還來不及揮出，便無力地垂落下來。盡管它垂死掙扎，努力伸張，指尖依然離面具差了十幾公分。

血腥、暴力，但又不是虐殺，那一氣呵成的動作稱得上漂亮。

這幾秒鐘的表演，對，是表演，讓夏念對涯所說「扭曲」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認識。很厲害沒錯，可是，也不是沒弱點。你看，這么干的話，只能欺負欺負手短的原始人是吧？

涯走出兩步，繃著臉，整個人像剛從北極歸來似的冰冷。

赫利緩緩走來，看向他的眼神同樣冷淡，“你合格了。”他說道，毫無感情地作出評定。

“我不需要你的評價。”涯冷冷回道。

“那你先來打倒我吧。”

涯握緊早已抽出的匕首，沒再客氣的。畏懼不代表他會退縮。或許他的血液中也沈淀著好戰(zhàn)的因子吧？

赫利站立等待，對涯的速度混不在意。

二十幾米的距離轉(zhuǎn)眼就到，涯揮出匕首，金屬割裂空氣，刀尖詭異地往前突進一段。然而，赫利是世界上對這種能力最熟悉的人了，在他面前用這招，可就班門弄斧了……

兩個人速度奇快，一來一往，看得人眼花。

大約幾分鐘后。

“進步很快。”赫利的語調(diào)終于不那么冷漠，他的手指觸碰到涯的咽喉，只要他愿意，少年必死。而他肩膀處的衣服，也被匕首割開一道口子。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面對生命威脅，涯卻像打破了夢魘，心理障礙全無，直視面具后那雙同樣淺褐色的眼睛，“還差一些。”他并未放松，他不介意趁其不備來次偷襲。

夏念按住涯的肩膀，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少年緊繃的肌肉漸漸放松，背上剛好一些的傷口又滲出了血。

赫利的手指離開涯的咽喉，他手指上不知哪位的鮮血在咽喉部位留下兩個指印。他冰冷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玩味，站在他面前的兩個人，可以說熟悉，也可以說陌生。

仇人相見該是什么光景？

拼死一戰(zhàn)還是落荒而逃？

這兩種情況都未發(fā)生。

赫利的眼神又恢覆到最初的冷淡，沒有一點兇手被苦主撞到的自覺，不緊張也不張狂，“你長大了。”他用平淡的語氣敘述著事實。

“是啊，你可以把你臉上的東西還我了。”夏念上前一步，站到涯身邊。噩夢中，他不知多少次再遇兇手，然而沒一個版本接近現(xiàn)實。他以為自己會被仇恨和恐懼吞沒，可現(xiàn)實是，他很清醒。

聞言，赫利雙手按上面具，緩緩摘下，“它現(xiàn)在是我的。”

強盜言論。

“……”夏念看著那張臉，有些凌亂。從五官到發(fā)色，冷淡的感覺，和涯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氣質(zhì)上更加成熟。如果是至親，長得像可以理解，問題是那張臉怎么看也不超過30歲。夏念記憶中20年前的兇手已經(jīng)是個高大的成年人，難道現(xiàn)在不應該是個大叔嗎？為什么看起來只比涯大了幾歲而已？

涯對這種像照鏡子一樣的詭異狀況也毫無防備，下意識往代導人身后退了一步。他的這個小動作卻令赫利很不滿。

“你不該相信任何人。”赫利冷聲道。

這時，另一邊，最后一個原住民倒下，管家三人的清理工作完成，畢竟不是網(wǎng)游，boss臨死前還會來個狂化，這裏，死了就是死了。

“你是誰？”涯倔強地站回原處，壓下震驚，“不，不管你是誰？你沒資格過問我的事，更沒權(quán)力限制我的自由。”

赫利戴回面具，指著少年對夏念道，“放棄他，你可以活著離開這個空間，這筆交易如何？”

夏念沈默。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信任換來的答案。”赫利不無譏諷。

涯也沈默了。

“你的信任，只能留給自己。泊蘭特·赫利，從此刻起，這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