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工作那事嗎？”姜國廷已經聽她嚼了一上午，耳朵都要起繭了，“主播就主播嘛，多大的事。”
阮鳳儀怒道：“這還不大？都上報了？！”
姜國廷跟她講道理：“那哪兒算報，就一個自媒體賬號，你還把人當了真。”
阮鳳儀胸口起伏：“那你是沒看人家是怎么寫她的！”
姜國廷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消消火氣：“我看了，都是胡編亂造的玩意！你閨女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人家隨便編幾句話你就信了？！”
阮鳳儀拍沙發：“我怎么可能信！妙妙就不是那樣的人！”
姜國廷說：“你都清楚了，那還有什么好氣的？”
“我氣的是她那職業！就不是個正經工作！”阮鳳儀說，“你看看她現在做的什么事！學人家搞什么夾子音，這是個正經事嗎？”
“什么夾子音？”姜國廷還不知道這事。
阮鳳儀也說不清楚是個什么東西，只知道網上的那些人說她閨女夾子夾子的，她拿出手機，點出她在網上看到的閨女視頻：“就這個，你自己聽聽！”
姜國廷聽了會兒，不明所以地問：“這聲音咋了？犯法了？”
阮鳳儀：“……”
姜國廷：“妙妙撒嬌的時候不就是這個音嗎？這聲音是犯天條了，還是她說了什么露骨話？我尋思著也沒有啊。”
阮鳳儀臭著一張臉：“是沒犯法，但網上的人都罵她呢！”
姜國廷笑了，原來是這么個事啊，氣的是別人罵自家閨女，他說道：“有人罵不是很正常嗎，妙妙又不是人民幣，能讓所有人喜歡。你跟這些人較真做什么？你只看到了不喜歡妙妙的這些人，卻沒看到喜歡妙妙的人。你剛往下滑了滑，我看還是有人覺得我閨女這聲音可愛的嘛。”
阮鳳儀臉色這才稍微好了點，她問：“真有人？”
“真有人。不信你看看。”
阮鳳儀接過手機，看到真有人夸姜妙人美聲音好聽的，她哼了聲。
姜國廷拍拍她說：“行了，不慪氣了，現在網上烏煙瘴氣的，一出鬧劇而已，當不得真。”
阮鳳儀斜他：“就算這個事是鬧劇，你閨女現在做主播總沒錯吧，這能就這么算了？”
姜國廷看得開：“她一沒偷二沒搶，當主播怎么了？”
阮鳳儀說：“女主播什么名聲你不清楚？說出去臉還要不要了啊！”
話題回到原點。
姜國廷無奈：“你這不是偏見是什么？又不是所有女主播都是擦.邊，妙妙播的是什么你清楚嗎？”
阮鳳儀白他一眼：“游戲。我又不是不知道！”
姜國廷謔了聲：“這不是清楚得很嗎！妙妙打比賽還獲了個冠軍知道嗎？”
這個她也有聽說。
“所以，這有什么不正經的？”姜國廷道，“不就是個工作嗎？體不體面不是看它職業是否光鮮亮麗，你日子過得好自然就體面了。”
阮鳳儀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就是沒辦法接受。
終歸到底，說出去丟人。
姜國廷也知道阮鳳儀的心結是什么。當初妙妙畢業的時候，就是她一力要求妙妙靠事業編。
最先開始是想讓妙妙考教師，妙妙死活不愿意當老師，后來才退而求其次叫她去考其他崗位，但同樣也不愿意。
當時母女倆鬧了好一陣，互不妥協。
妙妙自己主意又大，不想考就是不想考，突然有天拎著行李箱，招呼都不打一個地就走了。
阮鳳儀為此氣了好幾個月，覺得她這個女兒油鹽不進，跌了跟頭才知道要聽老人言。
想到這裏，姜國廷開口道：“鳳儀啊，我們總覺得自己路是對的，就要孩子跟著我們的老路走。但是啊，時代是會變的，我們總處在溫室之中，早就忘記了外面日新月異的變化。我們覺得好的，對于現在的他們真是好的嗎？”
“我老是聽網上的專家們建議說，要大學生們不要有職業歧視，要放下身段。可我也經常聽說有大學生們為了求職，將自己的本科學歷改成專科。孩子們為什么要這樣做，鳳儀你想過嗎？為什么專科反而比本科更吃香？是孩子們自己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還是有人架著他們讓他們脫不下來？”
“所以究竟到底是誰在職業歧視？”
“是專家？是孩子自己？”
“不，都不是啊。”
“是我們——”
“是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人。”
客廳一片寂靜，阮鳳儀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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