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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 蕭后·燕棲深宮 > ☆、將星·隕落(下)

☆、將星·隕落(下)(2 / 3)

話音未落,耳旁忽然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琵琶聲,樂音高渺,卻暗含悲戚,似女子在月下花間嗚咽聲,格外惹人心碎心憐。無須親眼觀看,我便可以想象的到,彈琵琶之人心中的苦痛惆悵之意,全部化做了錚錚樂聲,欲訴還泣,欲語還悲。

這宮中,擅琵琶者只有一人,那便是——

“自從失子之后,賢妃娘娘經(jīng)常在夜半無人時,獨自演奏琵琶,聞?wù)邿o不下淚。”竹清心有所感,語調(diào)低沈,不禁抬眼朝著琵琶聲傳來的地方望過去。

我心頭一顫,亦是掀起眼瞼,仔細(xì)打量隱藏在濃濃夜幕之中的永壽宮。昔日的榮華,得子的喜慶,仿佛早已散去不見。如今,卻是陰沈得如同冷宮一般讓人觀之心驚。蕭菩薩哥的皇長子,僅僅出生幾個月,便莫名其妙的夭折。據(jù)說是那場慶祝白日的筵席上,蕭菩薩哥將皇兒放置于永壽宮內(nèi)殿的床上,自己忙著出來招呼。后來,席盡人散之后,她返回內(nèi)殿卻發(fā)現(xiàn)皇兒早已死在襁褓裏,服侍的宮女都嚇個半死,連推不知。隆緒盛怒之下,令所有服侍皇長子的宮女全部自殺殉葬,整個永壽宮籠罩在一片腥風(fēng)血雨中,那段時間人人自危,噤若寒蟬。蕭菩薩哥不知哭昏過去多少次,每到夜晚,便會獨坐窗前,撫心對月,靜靜的演奏琵琶曲,寄托喪子之悲慟。

“你覺得,這皇長子夭折之事,是否透著古怪?”我將記憶中關(guān)于那次筵席之上的所有細(xì)節(jié)反覆打撈,卻依舊是一無所獲。于是腳步不停,淡然開口,溫言詢問身邊的竹清。

竹清聞言,頓時感到事情重大。她不禁心跳如雷,眉梢一動,眼睛倏地瞪大:“太后娘娘是指,有人故意謀害皇長子么?可那日孟大人親自驗過,皇長子是由于早產(chǎn),體力不全,從而引發(fā)的猝死,并非是被人謀害致死。”

“哀家對皇長子的死因并無異議,”我以手加額,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當(dāng)年早產(chǎn)一事,哀家就覺得有些蹊蹺。只不過后來見母子平安,也就斷此疑心。現(xiàn)在看來,越想越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對勁。”

竹清聽我這么一說,不由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沈默須臾,她忽地想起來了什么,面上隱約透出草木皆兵的神色:“賢妃娘娘自誕下皇長子以來,圣眷日隆,宮中眼紅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考慮到皇長子的誕生會殃及今后自身太后寶座的,應(yīng)該只有那三位而已。”

她雖未明說,我卻是已然明了。那三人,正是鳳德殿皇后蕭丹慕、重華宮元妃蕭耨斤、長信宮德妃蕭挽容。蕭丹慕是蕭菩薩哥的親姐姐;蕭耨斤心思深沈,善于背后謀劃;蕭挽容素有宮中“老好人”之稱,性子平和,寡言少語。若是早產(chǎn)一事果然有貓膩的話,那么她們?nèi)耍烤故钦l這么心如蛇蝎,痛下殺手呢?

只可惜,當(dāng)初與此事有關(guān)的永壽宮一干人等皆死于非命,并未留下什么線索來。何況時間一長,除了蕭菩薩哥還日日夜夜悲傷不已,悼念早夭之子,其余之人約莫是早已將此事淡忘。心念及此,將心比心,我動容嘆息:“她年紀(jì)還輕,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待到日子久了,漸漸也就能將此事看開。”

“太后娘娘說得有理,”雖已走出好遠(yuǎn),那一縷令人心顫的琵琶聲已經(jīng)聽得不甚分明,竹清還是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只是賢妃娘娘沈浸于失子之痛中過于悲傷,皇上待她之心也懶了好些,實在是可憐。”

提起隆緒,我心頭一跳,微微轉(zhuǎn)眸:“不知近日誰承寵較多?”

“元妃娘娘和蕭才人。”竹清沒料到我忽然問起這個,略一怔忡,便沈穩(wěn)答道。

蕭泠這段日子盛寵,這個我是早有耳聞。但是自蕭菩薩哥失寵之后,蕭耨斤竟然奇跡般上位,這倒是令我有些費解。難道,此事又是蕭耨斤一力謀劃而成么?

我不能直接找蕭菩薩哥深談,她沈浸于失子之痛,還未完全緩過來,我不忍心再揭開其血淋淋的創(chuàng)疤。既然不可,那我只有尋個時機(jī),去會會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元妃了。

統(tǒng)和十六年(998年),這一年的冬天陰冷得可怕。太陽躲在厚厚的云層中,天一直陰沈沈的壓著,卻并未落雪,空氣中的氛圍凝重得讓人窒息。北風(fēng)肆虐,發(fā)出猙獰的狂叫呼嘯而過,卷走地上的枯葉,愈發(fā)添了蕭索冷寂之感。

我走出文化殿,伸手為雪色披風(fēng)打了個蝴蝶結(jié)。竹清陪在我身邊,靜默頷首,一言未發(fā)。我不由得抬眸望向這陰沈灰暗的天空,心頭忽地一跳,一股不詳預(yù)感油然而生。竭力摒除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步履沈穩(wěn)的邁下臺階,正巧看到落雨抱著蕭匹敵迎面走來。

蕭匹敵如今已經(jīng)三歲,正是牙牙學(xué)語、天真活潑的年齡。雖然尚幼,然而依稀可以看出他的五官像極了蕭恒德,面色妖嬈俊俏,一雙明媚的桃花眼勾魂奪魄。我一見到這張臉,頓時就憶起了蕭恒德所做那些荒唐之事,心頭覆雜難辨。轉(zhuǎn)念一想,大人的過錯不能加諸于孩子身上,蕭匹敵再是像極蕭恒德,但卻終究不是他。

“匹敵,慢些跑,仔細(xì)摔著。”我一見蕭匹敵從落雨懷中掙扎下地,跌跌撞撞的朝我跑來,心臟猛地一縮,連忙迎上去關(guān)切叮囑道。

蕭匹敵兀自年幼大膽,絲毫不懼,倒是一旁的落雨驚出了一身冷汗,隨著我的話附和道:“郡王,慢些,慢些!”

我疾步走了過去,蹲□,和藹可親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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