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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親·相殘（3 / 3）

我泣不成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痛得已經(jīng)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感，恍如一個(gè)巨大的破洞一般，再怎么用東西填進(jìn)去，終究是缺了親情這么一塊。

“你不給？”蕭胡輦牢牢地盯住我，抿了抿唇。見我仍是不答，她返身走了出去，沈重的腳步一聲一聲的響徹在我的耳畔，讓我忽然有種預(yù)感，我們姐妹倆，從這以后就是再也不能相見的訣別了……

跌跌撞撞的奔出門，我絲毫辨不清方向，腳步一軟，身子就被擁在了一個(gè)溫暖的懷抱裏。

我的手無力地抓住他的衣襟，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出究竟說的是什么：“大姐，大姐……”

韓德讓緊緊地?fù)е?，一刻也不肯松開，仿佛這一松開就再也無法相互偎依。他的聲音極力保持著平穩(wěn)，湊在我耳邊，盡量以最溫柔的語調(diào)：“燕燕，皇太妃已經(jīng)自盡了……她選擇了那一條註定沒有希望的路，她的結(jié)局，早就註定了會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

我又顫又哭，眼淚，慢慢打濕了他的衣襟。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gè)人影，無數(shù)個(gè)念頭，卻是終究一個(gè)都沒抓住，最終幻滅，沈寂。

蕭不瀚走了，蕭胡輦走了，我的親人，一個(gè)一個(gè)都走上了不歸路。她們，全都是因?yàn)槲遥艜绱耍?

耶律休哥離去，耶律斜軫病逝，我的身邊，再也無了那些左膀右臂，朝堂之上的我，已盡遲暮！

突然覺得，我就像是一個(gè)劊子手，再將別人逼入死路的同時(shí)，也在一刀一刀的凌遲著自己的心。

打擊接踵而至，身子愈發(fā)差了，我終日只感到頭暈?zāi)垦?，咳血的次?shù)越來越多。而韓德讓，看我的目光也越來越心疼。他終日相伴左右，不離不棄，穿衣餵藥，無微不至。隆緒得知此事后大驚，每日都帶著蕭菩薩哥前來問安，然而，那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悲涼絕望。

這日蕭菩薩哥前來問安之后，順帶就留了下來。她的貼身丫鬟憐兒侍立在側(cè)。孟子安施禮進(jìn)來，將熬好藥物親自端了來遞給韓德讓，隨即告退。蕭菩薩哥見狀，于是從韓德讓手中接過藥碗，攪拌了幾下，穩(wěn)穩(wěn)的吹了吹，這才將湯匙遞與我唇邊：“母后，喝藥吧。”

我面色蒼白如雪，渾身抖抖索索了好半晌，吭哧的咳個(gè)不停。韓德讓鼻子一酸，立即過來坐在我床邊，將我全身靠在他懷裏。我努力坐直了身子，就著湯匙一口一口的將藥喝完，卻還是有一些淋漓的灑在了我的前襟上。

心頭悲意漸濃，我如今已經(jīng)五十七歲了，心頭清明無比，自己大限將至，只怕已經(jīng)沒多少時(shí)日了。目光怔然轉(zhuǎn)向窗棱處，那一片潔白如許，漫天飛舞的雪花潑灑而下，染盡了一世繁華。

蕭菩薩哥心疼的用錦帕為我擦干了遺留的殘跡，目光有悲有憐，似要愴然下淚。

韓德讓恐她太過悲戚影響了我的心情，于是悄悄給她打了個(gè)手勢。蕭菩薩哥性子溫婉明敏，自是懂得這些人情世故，于是欠身頷首見禮，款款退去。

“德讓你看，天又下雪了呢?！蔽乙蕾嗽谒膽蜒Y，貪戀的汲取著溫暖，眼睛一直怔怔的追隨著那雪白的精靈。

“是啊，”韓德讓喉間溢出了一絲悲吟，點(diǎn)頭附和，“今年的冬天來的晚，卻是很冷呢?！?

我清咳幾聲，拉了拉他的袍袖，努力側(cè)過臉去望向他的秋水眸光：“如今的我，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事還未了……”

“燕燕，你不要說了。”他的眼淚紛紛滑落在我的頰邊，甚是滾燙灼心，仿佛要在我的心裏留下一輩子難以磨滅的烙印。

“不，我必須說，還政之事如今已經(jīng)迫在眉睫，”我伸出手，極力幫他擦掉眼淚，柔聲道，“你愿意幫我么？”

“好?！彼プ∥业氖郑旁谧约旱拇竭?，眼眸裏漫延的是鋪天蓋地的悲慟絕望，是那么尖銳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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