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混蛋？！”胤祉的話瞬間引爆了胤禟的怒火，砰！胤禟抬手就沖胤祉臉上就是一拳，扯起胤祉的衣領高聲喝問，“你捫心自問，靈兒哪點對不住你？你現在的身家，有一半是靈兒給你的，若不是靈兒不愿與你為敵，你以為你和那幫只會舞文弄墨的酸翰林能活到現在？！”

眼看著胤禟眼中怒火狂噴，康熙忙揮手示意胤襈和胤祥把胤禟拉開。三阿哥胤祉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絲，頹廢的冷笑了幾聲，竟然大逆不道的抬頭望著康熙，用近乎質問的語氣言道，“是啊，我們這些阿哥，甚至大清國庫，一半的身家都是錢冰靈給的，皇阿瑪，你不覺得悲哀嗎？你看看現在的大清，現在的朝廷！八旗沒落、滿洲貴族勢力被逐漸削弱，從朝堂到地方，錢府比內務府的人地位還高！

當年祖先們用鮮血打下的江南六省，被錢冰靈用所謂六省新政，將六省的財政大權交還給了漢人！新政引發的新興思潮，鼓吹的所謂言論自由、人身平等、私權保障蠱惑人心，百姓不服管教、商家愈發刁鉆，內陸各省人心思變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現在，她又將西北三鎮變成了新的六省。皇阿瑪，兒臣請問，這樣下去，大清還是滿人的大清？還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大清嗎？您百年以后，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三阿哥胤祉歇斯底裏的喝問聲盤旋在大殿內，良久似有回音。本就空曠的大殿內，因為寂靜無聲，愈發顯得靜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定定的看著地板。胤祉的話，殿內的阿哥們大都想過，卻不敢再往下想。更料想不到，胤祉會如此大逆不道的質問康熙。

御座上，康熙帝撫著胸口，面色青白，就著李德全舉著的茶盞吞了藥丸，半響，才止住滿身的戰栗。他看著胤祉，看著這個記憶裏打小就品學兼優、知書達理、溫順謙和的兒子，看著他如同被刺痛的猛獸露出平日裏根本不會出現的利爪和牙齒，眼神忽閃。

嗆啷～良久，一聲突兀的利刃出鞘聲打破了大殿的沈寂。紅葉下意識的護著主座，卻發現持刀在手的人，是康熙。

康熙帝提著他那把蟠龍青鋒劍，一步步的走下御座，劍尖抵在胤祉的脖頸處，語調低沈，“朕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朕今日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清，都是為了保住大清萬世基業，為了保住祖輩的榮耀能夠傳承下去。朕所作所為，問心無愧，百年之后，即使面對先祖，朕也是這句話。

而你，還有你們！身為阿哥、臣子，只會鼠目寸光，盯著一家一族的財富、盯著那把椅子，還自以為是的以正統自居，視靈兒為眼中釘肉中刺。胤祉，你是兄弟裏學問最好的，你難道不明白緊盯一家一族的財富權勢的后果是什么？”

“難道錢府不是一家，不是一族？！”胤祉絲毫沒有退縮，反而把脖子往前一伸，倔強的直視著康熙，“皇阿瑪，您醒醒吧，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兒臣愿意以身殉道，只愿您能認清實際。”說著，胤祉閉眼就著劍刃作勢要抹脖。

“三爺不要！！”一個女子凄厲的聲音猝然響起。

“嘉蘭竭誠公主到～～”殿門外傳旨太監尖細的聲音緊隨其后。

殿門洞開，一頂四合軟轎停在門口，裹得嚴嚴實實的靈兒扶著冬雪踏進大殿，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幕美女救夫。

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被兩個身強力壯的陸軍戰士牢牢箍住的喀斯麗，在心愛之人行將自盡殉道的緊要關頭竟然掙脫，擋在了胤祉身前，替胤祉挨了一劍。鋒利的劍尖劃過脖頸，鮮血噴涌而出。

這一下鵲起突兀，紅葉忙護著康熙帝退后兩步，生怕喀斯麗再做出什么驚人之舉。

喀斯麗背著倒在了胤祉懷裏，胤祉懵了一瞬，抱起喀斯麗罵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救我？”喀斯麗口中血流如註，掙扎著說道，“不……不值得。”胤祉不明白喀斯麗的意思，她向來都是最推崇他的政見，八旗、滿洲、正統，她一直都鼓動他為守護這些而角逐帝位。

喀斯麗想解釋，想告訴胤祉，不要再與嘉蘭公主為敵，不要再固守那些陳舊的東西，親歷過沙俄農奴改革的她很想告訴他，嘉蘭公主所主站的一切必然會成為主流。可她沒有時間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在遇到胤祉之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間諜，是胤祉讓她感受到做女人的快樂與幸福，可對于她這樣的人而言，幸福終究是短暫的。

用盡最后的力氣留下一句，“對……不……起……”貪婪的看最后一眼，喀斯麗抬起的手垂了下去。

“皇阿瑪明鑒，您也看到了，三阿哥根本不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他也是受害者。況且，您也應該了解三阿哥的為人，就算是政見不一，他也絕不會做出行刺孕婦、刺殺皇父這等下作的事來。”靈兒來不及惋嘆剛剛那幕苦情戲，上前行禮后徑直替胤祉開脫道。

康熙沒有搭話，將手中的寶劍遞給身后的李德全，皺眉厭惡的看著血泊中的胤祉，“來人，將犯人的尸體拉下去。竟然就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她。”

侍衛麻利的抬走尸體，小廝

拎著水桶迅速的清干凈了地上的血漬退了下去。殿門重新又閉合，只有胤祉，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頹然的跪倒在地。

眼見康熙望向胤祉的目光不善，靈兒著急的低聲對胤祉道，“三爺，她畢竟是外邦的奸細，這都什么時候了，您怎么還分不清輕重緩急。”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胤祉斜眼瞪著靈兒，“說她是間諜的人是你的丫頭，讓皇阿瑪懷疑我得人是你，現在你又來替我鳴冤，錢冰靈，你到底想怎么樣？是不是一定要讓皇阿瑪忌恨我們所有人，心甘情愿的讓老九坐上那個位子你才肯罷休！”

“什么？”靈兒一顆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還被扣上如此大的一頂帽子，不解之余心底的無奈難以言表，她身體本就沒好，還在做月子的人怎么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左腿頓時一軟，若不是跟前的十二阿哥胤裪眼疾手快扶起她，只怕早就倒地。

“去給你家主子搬把椅子來。”康熙吩咐紅葉，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完全恢覆如往日般淡定沈著。待靈兒坐下，康熙這才對胤祉言道，“靈兒以德報怨，你卻以怨報德。朕若今日罰你，你定然不服，念在你心系家國社稷，今日種種朕先給你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