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府又鬧起來了。
懷著三個月身孕的慶姨娘,和懷著八個月身孕的碧姨娘,因為各自分到的薔薇花粉和丁香脂膏數量不對吵了起來。
兩位姨娘拖著不便的身子,扶著小丫頭,站在各自的院門口,用纖細的手指著對方唾沫橫飛地互罵了一個時辰。
一開始還顧著身份,罵一些諸如‘黑了心肝’‘眼皮子淺’‘報應在后頭’之類不痛不癢的話,后來漸漸怒火灼心,依次用不太文雅的字眼問候了對方的爹娘祖宗和肚子裏揣著的寶貝心肝,兩方的心腹丫頭也不甘示弱,在一旁不遺余力地幫腔助陣,因為丫頭身體沒有不便,罵到興頭上,兩個忠心的丫頭按捺不住,沖上去扭打作了一團,不僅自己打得披頭散發,還殃及到了垂花門邊的禾雀花藤,把好容易長得茂密纏繞的藤蔓扯成了一片狼藉。
這個時候,熱鬧看夠了的下人們才想著去開交。
不過兩位當事人都是身子貴重的孕婦,平常還好,當真動怒起來要撒野,下人們如何敢招惹?也不過好聲好氣勸兩句,頂不了什么作用。
戰況愈演愈烈,丫頭們滾在地上撓臉揪頭,主子們急火攻心,嚷著要叫大夫,正亂得不可開交,隔了一道院墻的那扇一年多沒開過的小苑門,毫無征兆地被推開了。
這小苑門所在的院墻另一頭,原本是個漂亮的院子,栽種了一棵高大美麗的銀杏樹,院子的主人便是白府的女主人。
不過當兩位姨娘興師動眾地搬進了這頭的兩個對門的小院子后,白夫人便一把鎖將這小苑門鎖上,連心愛的銀杏小院也不怎么來了,成日只是在自己的后院不出門,除了心腹的下人,沒人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夫人不管家,府裏的事總要有人管,兩位得寵的姨娘又接連懷了孩子,管家這份辛苦活,就落到了唯一沒有身孕的秋姨娘身上。
但她今兒不在家,出門給上香去了。
這門一開,著實令眾人驚了一驚,吵嘴打架的,都不禁停火,只見那院門內一人款款走了出來。
卻不是白夫人,而是一位面容沈著的中年婦人,她甫一露面,先用那雙嚴肅的眼睛掃了一圈眾人。
也不知怎的,被她視線掃過,大丫頭小姨娘都瑟縮地躲開了眼神。
場面于是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女主人白夫人這才慢慢走出,出現在眾人眼前。
白府的主子下人們雖都見過這位主母,但此時一見,仍是驚罕于她的容顏之美,以至于剛才因畏懼那中年婦人而垂下的一顆顆腦袋都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慶姨娘和碧姨娘吵嘴吵得面紅耳赤,如今卻又統一地臉色泛青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尖著嗓子,而是乖如鵪鶉地由丫頭扶著,慢慢上前見禮,說一句‘見過夫人’。
白夫人看了看她們的臉色,側過臉吩咐中年婦人道:“眉姑,把姨娘們扶回屋,去請兩位大夫來。”
眉姑道了聲“是”,便叫了兩個丫頭過去,一一地將兩位姨娘扶著,送回各自的院子。
白夫人的目光又轉向了仍在地上呆呆跪著的兩個丫頭,見她們衣衫不整,滿面血痕,各自的頭面首飾散落一地,身后的地上,嬌嫩的禾雀花藤零落慘敗。
白夫人嘆了口氣,說:“還不快起來,去收拾一下,一會兒我還有話問你們。”
兩個丫頭本以為必要遭重罰,不想竟是這般輕輕揭過,心下大喜,趕忙磕了一個頭,匆匆爬起來,挽著頭發退下了。
在場余下的人雖多,也不敢擅動,白夫人環視一圈,指了一個四十上下的婦人道:“我記得你是秋姨娘院子裏的柳媽,是不是?”
這柳媽心驚膽戰,她方才瞧熱鬧瞧得忘了形,根本沒勸一點兒,現在見被白夫人指了出來,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陪笑說:“是了,夫人。”
白夫人道:“煩你走一趟,把你家姨娘請回來,就說我找她有事商量。”
柳媽忙說:“是,我這就去。”
說著腳下逃也似地跑了。
此時眉姑送完了姨娘,回來湊到白夫人耳邊回道:“慶姨娘說身體不舒服,已經叫人快快去請大夫了。”
白夫人道:“派一個人去看看大爺什么時候回來。”
眉姑道:“那就讓老齊去一趟。”
白夫人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地在那一地禾雀花藤上停留,略一思忖,朝身邊一個高挑的丫頭說道:“綺兒,這藤長得好,這么著可惜,你叫一個花匠來,把這一圈都移栽到我院子裏去吧。”
綺兒笑道:“是,夫人。”
白夫人便領著身邊眾人往慶姨娘院中走去。
白府三位姨娘,都是白大爺一年前陸陸續續納的,慶姨娘艷麗,碧姨娘嬌俏,秋姨娘則是書香門第的小姐,端莊穩重,三人都很得寵,也就免不了爭風吃醋的俗事,自從兩位姨娘有了身孕以來,或是為了衣服首飾的小事,或是為了爺在誰那兒留宿的大事,處處明爭暗斗,時刻不停歇。白夫人已是久不管事,秋姨娘雖管,也時常不能服眾,好幾次被氣得只能向白大爺哭訴。
慶姨娘的院子是按照她的喜好裝飾的,屋內陳設,窗紗帳幔,顏色多明艷瑰麗,還有好些時令鮮花鮮果,看著叫人眼花繚亂,卻也生機勃勃。
白夫人進了來,院子裏的下人全都極為緊張,慶姨娘已被安置到了床榻上,臉色確有些蒼白,見白夫人進了寢房,趕緊地要起身,被白夫人招招手讓躺下了。
慶姨娘倚著床沿半靠下,訥訥道:“恕我少禮了。”
眉姑搬了張椅子放到榻前,白夫人在上坐下,道:“沒事。”
她帶了許多人進屋,除了眉姑,還有兩個婦人和另兩個丫頭,這么一來,寢房就烏泱泱擠滿了人,慶姨娘的心腹丫頭方收拾好了臉面,匆匆過來,瞧見這陣仗,嚇得進又不敢,退更不敢,正兩難間,眉姑一扭頭瞥見了她,朝白夫人附耳說:“夫人,那丫頭回來了。”
慶姨娘心中不安起來,她和碧姨娘這幾個月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哪怕砸碗摔瓶,這神一樣的夫人也是不見得搭理的,誰承想今天怎么就把她招惹了出來,場面鬧得這么難看,恐怕自己和底下人都免不了責罰,這么想著,肚子的兩分不適,更添成了五分了。
心裏一急,她喝道:“死丫頭,還不過來跟夫人磕頭認錯!”
那丫頭臉色煞白,心想方才原來只是暫不處置,都等到現在,不由紅了眼眶,連忙過來跪下,也不敢哭,只磕頭道:“婢子錯了,請夫人責罰。”
慶姨娘小心地說:“是我們都犯了大錯,夫人責罰也是應該的,但求夫人看在這丫頭年紀小,又是我縱壞了,罰得輕一些吧。”
白夫人道:“我何時說要罰了?”
慶姨娘一呆,“夫人,難道……”
眉姑在一旁道:“姨娘多慮了,丫頭們打架,各有錯處,夫人今日有意寬容,快讓你的丫頭起來吧。”
慶姨娘回過神來,忙道:“謝夫人,快,快給夫人道謝!”
那丫頭也是喜極而泣,哽咽道:“多謝夫人饒恕,婢子再也不敢了。”說著站起身來,揉著眼睛退到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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