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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1 / 3）

二二

藤妖仍是微笑的神態(tài)，似乎并沒有留意她此刻的怔然，自顧自一般，忽然又說道：“不過，在我走之前，還有一個(gè)請求。”

姜南枝眨了眨眼睛：“……是什么？”

“這個(gè)，”藤妖的手指落在畫上的落款處，“是你的別號？”

聽到這一問，姜南枝第一反應(yīng)，是下意識的窘迫。

似乎被看見了什么小秘密似的。

對于她和好友們的閨中趣味，當(dāng)時(shí)母親還對此頗有微詞，說小娘子們所學(xué)的要以女紅、理家為主，琴棋書畫一類，略知一點(diǎn)就夠了，像文豪大家似的取個(gè)什么號，關(guān)起門來就罷了，可不能傳到外面去，閨中筆墨更不該拿到眾人前，這很不尊重。

母親所說，姜南枝當(dāng)時(shí)似乎沒有怎么反駁，現(xiàn)在想來，卻又有一種很奇怪的茫然。

明明那些辭賦先生，酒后戲言尚且許多人追捧，那些清流公子，信口三兩句話，都有人奉為圭臬。

可女子閑情偶然畫一些山水畫卷，卻絕不可拿出去叫人看見，因?yàn)椤蛔鹬亍?

不尊重什么？

為什么不尊重？

有許多道理，幼時(shí)聽著，信著，守著，得到如今，都像是說不通了。

那點(diǎn)窘迫消失殆盡，她盡力微微一笑，坦然承認(rèn)：“是。”

藤妖看見這樣的她，眼裏隱隱亮光灼灼，笑道：“那我的請求恐怕太過分了，這個(gè)‘余歸’二字，我很喜歡，不知道，可不可以送給我，作我的名字？”

姜南枝意外極了，睜大了眼睛，道：“送，送給你？”

藤妖道：“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名字……”

如果不是看走了眼，姜南枝甚至要覺得這神通廣大的藤妖公子臉上，寫滿了的都是一種，可憐巴巴的委屈。

在這種委屈之下，她模模糊糊地，不太想得起來這位是個(gè)活了幾百年的如何如何了不起的妖，而是把他和院中那株雨后清靈的禾雀花藤聯(lián)系到了一起，又想到野外花草要在風(fēng)雨當(dāng)中掙扎求生，像他這樣好不容易生存下來又成了妖的，肯定經(jīng)歷了難以想象的困難，他又好像真的很孤獨(dú)，沒有朋友，連個(gè)名字都沒有。

太可憐了。

姜南枝想，‘余歸’一號，也從來沒有告知過別人，連白樸瑛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能割舍呢？

僅有這兩幅落了‘余歸’為款的畫，也都是禾雀花藤，這豈不就是天降的緣分？

思慮得很快也很順暢，沒有什么遲疑的，她道：“這有什么過分的？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吧。”

藤妖對此本不詫異，可看見姜南枝直率真誠的眼神，還是心下動容，無以覆加，輕笑說：“當(dāng)然喜歡，連這畫，我都喜歡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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