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欽楞楞地看著他，似一具木頭人。

“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一步。”白耳抬起頭，看著他的雙眼，滿臉愧疚。

“你說你來自二十年后？你是怎么回來的？”滿腹疑問，葉欽只覺得詭譎莫名，穿越時空，怎么可能？

“九尾狐擁有逆轉時空的力量，你總該知道。我跑去青丘國，逼迫他們將我送回來，我知道二十年后的事情，就是現在，葉家就快遭遇滅頂之災了。此時此刻，你只能相信我，因為賭的是整個葉家的命。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那么辛苦跑回來？如果葉家被滅，你和魍魎，通通都會死……”

“兇手是誰？”葉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個問題。

白耳呆呆看著他：“我來晚了，我……并沒看見兇手，也未曾找到蛛絲馬跡。我已經盡最快速度回來了，但還是晚了一步……”

葉欽極力壓下波動的情緒，放平緩語調，壓低聲音：“現在你跟我一步一步地說，你怎么發現葉家的滅頂之災，又如何讓九尾狐為你扭轉時空，送回二十年前。又為什么不早點送回來呢？”

“魍魎將我灌入嬰兒體內的時候，便將我的記憶封印了，所以我人類的二十年來一直過著再普通不過的生活。但二十歲的時候，親姐姐生病住院，由于父母工作繁忙，姐夫也出差了，所以就剩我去特護病房陪她。那時候，醫院發生了聳人驚聞的事情。在姐姐入院的當天，醫院的一個嬰兒就遭到了失竊。醫院報了警，但在警方的見識下，第二天，第三天，嬰兒繼續莫名失蹤，聽說晚上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總之鬧得人心惶惶，那些孕婦都不敢留下生產，紛紛要求轉院。”

葉欽耐心地聽著，不知這件事跟白耳穿越時空有什么關系。

“我擔心姐姐的安危，晚上就在她的病房附近轉悠，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但當我上完廁所回來時，發現姐姐已經不在屋裏了。我當時非常緊張，她的vip病房是有內置衛生間的，她不可能不跟我打招呼，就突然溜出去。我無處可尋，只能追到嬰兒房，想著會不會歹徒將她抓過來了。可卻沒想到……姐姐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正抱著一個嬰兒瘋狂地笑著，又哭又笑。陰風陣陣，把我嚇壞了。我沖進去問她：‘姐你干什么呢？’沒想到她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放下嬰兒就將我撲倒，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力氣出人意料的大。不管我怎么呼喊，怎么掙扎，她始終瞪著血紅的眼睛，仿佛我是她的仇人一般。更詭異的是，我們的動靜這么大，守衛和警員，竟一個都沒出現。”

“你姐姐的身子有變化嗎？”聽到這裏，高翎突然道，她心裏大概有了底，偷嬰兒的犯人，也就只有……

“她變成了鬼車，不過，這些都是我死后才知道的事情。不知不覺間，我失去了意識，活活被他掐死。可另一個靈魂在我身體裏蘇醒，飄至我尸體的上空，俯視著坐在我尸體上的已經變成鬼車的姐姐。我想起了所有事情，想起我其實是一只貓，不是人類，想起了二十年前被九尾狐所殺，又被塞進了孕婦的肚子裏。這是我重新獲得的生命，我不甘愿莫名其妙地就這么死去。于是，我鉆回了人類的身體裏，用新的力量掙脫開姐姐，將頭發散亂的她拖回了vip病房。她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因為假性懷孕，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不知在什么條件的影響下，竟然變成了鬼車。我既然恢覆了原本的記憶，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到魍魎。”白耳淡淡地敘述著，好像在說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完全不顧葉欽的臉微微抽搐一下。

“魍魎行蹤飄渺，根本沒那么容易找到。于是我想到你，雖然不知道二十年后的事情，但你總該能用定位咒，找到魍魎的下落。但當我來到葉家時，這裏早已住了別人……我問這裏的主人原來的住戶去哪裏了，他怪異地看了我一眼，反問：‘年輕人，你不知道吧。這家人二十年前慘死在自己家裏，兇手至今沒有捉到。也是因為兇宅的原因，才能便宜賣給我們啊。一開始提心吊膽，幸好這二十年來，沒有再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當時完全楞住，葉家的人全死了，這怎么可能？他們不是捉妖師嗎？普通人能夠殺死他們嗎？難道是妖怪？于是我上網查找新聞，竟真的發現震驚了整個北京的葉氏血案：‘當時在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家丁、門衛，連老太太和小孩兒的尸體都被肢解得分辨不出原本的樣子。兇手真是喪盡天良，殘忍至極。’報道是這么寫的，確認了這個事實，我就慌了，如果你死了，不知魍魎會不會出事？”

葉欽不禁緊張起來，接下來，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了。

“我記得葉家和陸家有聯姻關系，于是又找到了陸家的地址，卻發現葉家的三女并無死亡，和她丈夫、兒女平安無事。但由于葉家當年的滅門案，陸家低調了不少，幾乎不參與除妖事宜了。我便以委托人的身份找到他們，幸而他們對我并無印象，對于葉欽的下落，個個緘默不語。再三追問下，才說出真相：‘葉欽和他的式神已經失蹤了二十年，大約是死了吧。否則葉欽一定不會不跟他們聯系的，葉家的家主死了，葉家的人也都死了，葉家算是完了……捉妖師聯盟的盟主之位，也落到了南方高家的手中。’你的式神，指的就是魍魎吧。我當時不能接受，就算你死了，但魍魎已經五千歲了，怎么那么容易死？可我跑去無名山，將整座山翻了個遍，卻也沒找到魑魅的下落，就好像，你們不曾出現過一樣。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我不相信，我要阻止葉家被滅門，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到過去。九尾狐有逆轉時空的能力，如果去求他們，一定可以將我送回二十年前。于是我去青丘狐族，老國主答應我，將我送回到二十年前，但他們也能保證時間的精確度，沒想到，上天好像是開了個玩笑。我才回到二十年前不超過一個時辰，葉家……已經全軍覆沒了。”

“九尾狐？”葉欽狐疑地轉向高翎，問道：“九尾狐有這種異能，可以扭轉時空嗎？”

“聽到是聽說過。”高翎點點頭，微微有些讚嘆：“竟沒想過是真的。”

葉欽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再去一趟青丘國，央求國主將我送回兇案發生前夜，不就能阻止了嗎？”

白耳沈默在那裏，并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