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米安瞪圓眼睛，提姆緩緩張大嘴巴，杰森揣在兜裏的手猛地收緊，感覺到毛絨絨的鳥團(tuán)子還貼著他的手背來回擰動。

你不是蹲在吊燈上自閉呢嗎！生氣呢嗎！什么時候又回到樓上去了！

那只鳥是什么！

鳥球球奮力鉆出了杰森的口袋，她拍打著翅膀，先跳到杰森的手臂上，然后一路蹦上他的肩膀、頭頂，最后“刷啦”飛起，飛向阿黛爾，落在她伸出的指尖上，乖巧地啾啾啾一直叫。

阿黛爾輕輕揉著鳥球球的翅膀，她露出茫然又無辜的表情，“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達(dá)米安發(fā)誓，他從阿黛爾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幸災(zāi)樂禍。

提姆發(fā)誓，阿黛爾略微勾起的嘴角是在嘲笑他們。

杰森發(fā)誓……發(fā)什么誓，阿黛爾是個小騙子！

“把客廳收拾干凈，”布魯斯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吩咐道，“阿福還有半個小時到家……”

如果等阿福回來，客廳還是這副鬼樣子，你們就等著完蛋吧。

說完，布魯斯把脫下來的外套搭在衣架上，直接上了樓，表示有事要跟阿黛爾談?wù)劇?

阿黛爾把鳥球球放在頭頂，聽話地跟在老父親身后走了。

進(jìn)走廊前，阿黛爾朝哥哥弟弟們投去一枚意味深長的眼神。

提姆痛心疾首地對杰森說：“看看，被你教壞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醒醒，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杰森表情木然。

達(dá)米安聯(lián)系了個家政團(tuán)隊上門收拾，“別啰嗦了，還是想想補(bǔ)救的辦法吧！”

客廳被毀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蝙蝠俠之后的批評教育……

兄弟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jī)，開始瘋狂給迪克發(fā)短信發(fā)郵件打電話。

最終目的只有一個——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布魯斯把談話地點選擇在了書房。

給阿黛爾倒上一杯熱咖啡后，布魯斯在她對面落座，問道：“檢查結(jié)果是沒問題的，你自己感覺身體怎么樣？”

阿黛爾頭頂?shù)镍B球球好奇地飛下來，落在咖啡杯邊緣，她艱難地俯下身子，想去啄咖啡嘗嘗。

“我……”阿黛爾能感覺到布魯斯在看她，她的眼神四處游移，最后落在調(diào)皮的鳥球球身上，語氣略顯遲疑。

杰森說她真有事會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但在這一刻，阿黛爾忽然不想明說，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在阻礙她開口。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布魯斯沒有開口催促，他只是用耐心的，冷靜的目光註視著阿黛爾，給予她無聲的鼓勵。

掛鐘滴滴答答地走著，當(dāng)秒針轉(zhuǎn)了整整一圈后，阿黛爾才緩緩吁出一口氣，輕聲說道：“我能聽到奇怪的聲音在蠱惑我。”

福至心靈的，阿黛爾意識到阻礙她的不知名的情緒是什么了——她不想讓父親擔(dān)憂。

布魯斯似乎沒覺察到阿黛爾微妙的心理，他問：“奇怪的聲音？”

“對，應(yīng)該是金蘋果，”阿黛爾單手撐住額頭，垂下眼睫，“它說封印要解開了，讓我不要抵抗它，接受它，再……去吞掉另外的一枚金蘋果。”

布魯斯目光閃爍，“阿瑞斯的。”

“金蘋果是神祇試煉的獎賞，阿瑞斯應(yīng)該也有一顆，”阿黛爾不記得這些，但她可以推測，“他沒有吃，而是把它扔到了塵世。”

金蘋果會自動尋找宿主，同時像魔鬼般蠱惑引誘心動的其他人類，讓他們?yōu)榱藸帄Z它而肆意爭斗不休，挑起一場又一場的慘烈混戰(zhàn)。

阿瑞斯在奧林匹斯十二神中司掌戰(zhàn)爭與□□，越是動亂，他能汲取到的力量就越多，本體也會變得愈發(fā)強(qiáng)大。

神奇女俠從很多年前跟阿瑞斯交過一次手后，就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但鮮有收獲。阿瑞斯太狡猾了，靠著金蘋果，他根本不用露面，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布魯斯沒有就阿瑞斯的事情發(fā)表什么看法，他的重點在于阿黛爾，既然阿黛爾已經(jīng)知道了金蘋果的事，那么阿芙洛狄忒送她來找他的目的……

“大致也清楚了，”阿黛爾笑了笑，“讓母親費了不少心，但可惜的是目前沒什么效果，我自己也……提不起興趣。”

阿芙洛狄忒挖空心思誘導(dǎo)阿黛爾體驗情感，餿主意好主意都用上了，阿黛爾就像個不開竅的石頭。

布魯斯心說這倒未必。

“害怕嗎？”布魯斯忽然問。

阿芙洛狄忒只能給金蘋果下一次封印，封印解開之后，到阿黛爾成年之前，如果她還不能長出一顆屬于自己的心，那結(jié)果只有一個。

阿黛爾搖了搖頭，她對死亡沒什么恐懼感，就跟她對愛情的看法只停留在從各種故事中淺顯得來的一知半解一樣。

但……

“可能會遺憾吧，”阿黛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差點兒跌進(jìn)咖啡杯裏被浸得濕透的鳥球球，她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畢竟你們這么好。”

離開奧林匹斯之前，阿黛爾以為天空永遠(yuǎn)是頭頂?shù)奈邓{(lán)一片，海洋永遠(yuǎn)是環(huán)抱群山的溫柔包容。

雅典娜給她講特洛伊戰(zhàn)爭的故事，阿波羅向她傾訴對化為月桂樹的達(dá)芙妮的愛，阿爾忒彌斯偶爾會吐槽阿芙洛狄忒的不靠譜，赫拉跟宙斯吵架的時候她就躲在椅子下面打哈欠……

可聽來的故事始終是聽來的，只有離開一成不變的風(fēng)景，真正出門逛逛，才能親眼看見陰云密布的天空，看見波濤洶涌的海洋。

而在見識了多姿多彩的世界后，誰又能舍得離開呢？

關(guān)機(jī)，有事請留言。

——《機(jī)智的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