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林源實在是不放心，他在她擠到最前面試圖去碰警戒帶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路南溪，你冷靜點。”
他的語氣此刻帶了一點涼意，嗓音也更沈：“這裏拉了警戒帶就是禁止通行，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小孩子，難道要警察過來攔你？”
路南溪嘴唇動了動，喉嚨裏像是被什么哽住，難以發聲。
何念薇說：“之前就有人想去小區找人，最后被警察攔下了，你過不去的……我看消防員有救人出來，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路南溪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干澀地開口，“可是，他還在裏面。”
林源握緊她的手，試圖喚回她的理智，也給她一點力量，“會沒事的，消防員已經進去救人了，肯定會把人品安帶出來。”
路南溪眼簾垂了下去，聲音極小：“早知道，今天我不該出去的。”
盡管她音量很小，林源卻還是聽到了，他握著她手的力道微微松了一分。
說到底，她對那男人還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林源一時間沒說話，也是想不到要說什么，何念薇卻在這個時候眼前一亮。
她目光被吸引到了不遠處，警戒帶內的一個身影上。
“是關總！”
路南溪和林源聞言，也立刻看過去。
此時的關睿，和平日裏的他形象大相徑庭，堪稱狼狽。
他的衣服有些凌亂，白襯衣右臂位置被血染紅，路南溪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關睿身邊有個消防員，他一邊走一邊同那人說了幾句話，再抬眼時，就看到正盯著他看的三個人。
他的視線，在路南溪的臉上略微停頓，旋即很快就往下，落在她被林源牽著的手上。
他垂下眼，朝著交警指引的出口走去。
垂在身側的右手手臂傳來鉆心的痛，傷是救人的時候受的，燃氣管道爆炸波及小區兩棟樓，他去沒找到路南溪，卻遇到因為爆炸受傷的人求救，那時消防員警察都沒到，他和小區其他幾人一起徒手將倒塌建筑下面的人小心挖出來。
救人的時候根本沒察覺，后來才意識到手臂被鋼筋劃傷，但可能是緊張到麻木，好一陣子居然沒覺得痛，直到此刻，身體像是后知后覺被激活了疼痛感。
這種痛，一路往心口蔓延。
從出口出去后，他被引導到急救隊安置的臨時休息區，受傷不重的人，都在這邊救治，傷員排起長隊，他只瞥過一眼，已然沒耐心，走到了一邊去。
何念薇在這個時候找過來，喊著“關總”跑到了他跟前，“您受傷了？嚴重嗎？”
他神色淡淡，“沒事。”
他說完，嘴唇又動了動，該問問路南溪有沒有受傷的，但這一瞬，他忽然什么也不想問了。
方才他已經看到她了，她在林源身邊，被林源牽著手，看起來毫發無傷規規整整，似乎沒有再問的必要。
反倒是他，一身狼狽地在這裏，好像個傻子。
“這得包扎一下吧……”何念薇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右臂的大片血跡，“怎么弄的啊？”
關睿心頭一陣煩躁，剛想說話，抬眼時神色卻是一凝。
路南溪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過來了，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林源就站在她身后。
幾個人中，只有何念薇還在說話：“這邊傷員太多，護士可能顧不上給您處理傷口，不然您先上車……車子就停在那邊路口警戒帶外面，我先去買碘伏和紗布？”
沒人回答，何念薇抬頭，看到關睿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路南溪看。
沈默彌散，氣氛有些怪異。
路南溪與他對視時心口就一顫，他的表情看起來平靜到詭異，但在最后，別開目光時，他眸底分明都是黯然。
他沒有對她說話，也沒再看她，而是回答了何念薇的問題：“可以，去吧。”
何念薇轉身離開，關睿也邁開步子，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
路南溪感覺心口被毫無預兆地撕扯了下，周圍還是很多人，他才走開沒幾步，身影已然消失在人群中。
林源問：“我們走吧？他看來傷得也不重，今晚小區不能回去了，不如你……”
他話沒說完，就見路南溪忽然扭頭，往關睿離開的方向疾步走。
走了兩步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回頭，“源哥，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他，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先回吧。”
“餵……”
林源后面的話，沒能說出來，她壓根沒給他機會說出來，她直接走了。
那樣急迫。
林源楞在原地，許久，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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