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都知道是我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沒我想象的那么勇敢，我做不到任憑風吹雨打仍然面色不改，我也不可能捂著發疼的胸口微笑著說我很好，謝謝你的傷害。我是一個平凡人，更多的，我是一個女生。我穿上鋼盔鐵甲也沒法保證刀槍不入。穿多點？那我會先累死自己，再說了，子彈呢？原子彈呢？
我的腦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恍惚，這酒吧真是個好地方，原來天堂是這樣的難怪大家都不愿意死了。只可惜我一直是個理智的孩子，我腦子發昏可我還是個理智的孩子，我對林皓杰說你先離開好嗎我想和他談談。他略一思索，“好，我在那裏等你。”他指指柜臺末端，“如果有什么事，你......”
“林皓杰，你非要看到我的狼狽不可嗎？”
“這是我最大的限度，是我帶你來的。”他說，“我不會妨礙你的。”
呵呵，他帶我來的，在這種萬分尷尬的情況下，他要負責？可我又能奈他何，“好。”
他驅散了周圍的人群，走到柜臺末端點了杯酒，背過身去。
“原來你還藏著這樣一個男生啊。”
“你快走吧。”我轉過身，不敢看他。
“走？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我怎么舍得走。”
“你希望我講什么？”
“講什么？你和這樣一個男人在這種地方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面前，你說講什么？夏語落，到底是我被耍了，還是你被耍了？”
“你少侮辱我。”
“侮辱？夏語落你醒醒吧，那個男人玩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還多。”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你以為我想的多齷齪？你以為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把你收買了？手機嗎？你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還是那張臉？他也不比我好看啊，你怎么就不舍得把對我那套假清高用在他身上呢？你以為我是這么想的對不對？”
我終于看向他，“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仍然輕笑著，用我喜歡的方式，然而他的眼裏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東西，他不是柏昂，不是我的阿昂哥哥。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不是該問你嗎？”
“哈，原來到這裏來糟蹋自己，和其他女生親吻，都是我逼你的啊。”
“那你又算什么，你不是也站在這裏嗎。”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和人吵架，我甚至不知道這算不算吵架。我不知道這個第一次是不是也同樣屬于柏昂，反正不管有沒有經驗，這一次我們都損失慘重。我們想盡辦法讓對方難堪，拼了命地傷害對方，卻也刺傷了自己。我覺得在柏昂的言語攻擊下我已經脫離了本體剩下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變得粗俗不堪鮮血淋漓，卻依舊趾高氣昂。當然，在我對面，站了一個同樣的韓柏昂。
我已經完全忘了接下來的對話，我疼痛得近乎麻木的心使我的大腦不愿意也不能夠記錄那些銳不可當的話語，呵呵，銳不可當，這是個褒義詞，一個多么風光多么漂亮的詞。其實我們看起來是那樣的云淡風輕，沒有大小聲，沒有任何尖酸刻薄的話語，在相互攻擊的時候，我和柏昂都保持了一個學生應有的良好氣度，沒有一絲一毫吵架該有的聲嘶力竭，這點出乎意料地一致。最后我說：“韓柏昂，傷害我你很開心嗎？”
他冷笑，“被傷害的人，不是應該是我么。”他向前跨出一大步，在我措手不及時按住我的頭，吻我。
我慌了，用力拍打他的背，他仍緊緊箍住我。眼淚流了下來，我的初吻終究還是給了他。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有一天會有這樣一個場景，我的阿昂哥哥，會在陽光下摟住我的肩膀，然后微笑著親吻我。哪怕是在他離開的那些年，我也一直覺得他就是我的，因為除了他，誰都不可以。
可這真的是我的夢想嗎，為什么我覺得一點都不幸福。我狠狠咬住他的唇，用盡力氣去推他，可天知道我現在還剩多少力氣，為此我更感到一陣虛弱。他在這個時候突然放開我，“你哭了？”
我趁著他分神一個使力，謝天謝地，我終于推開他。
昏暗的燈光下，他唇邊的鮮紅隨著他嘴部的動作閃動著，那是他的血，我咬的。我雙唇緊閉，它微微發麻，卻無法抵消唇邊的灼熱感，那裏也是他的血。我的眼淚也許與它們混雜在一起，也許沒有，我分不清。
“韓柏昂，我討厭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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