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聽了這話，竟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越來越大，整個(gè)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看她。

她站起身，道：“報(bào)應(yīng)！什么報(bào)應(yīng)！我從來都不相信什么報(bào)應(yīng)，就算有，也都是在你們身上！你們這些所謂的高貴之人，心裏才是最臟的！你們把我們當(dāng)過人看嗎？我們不過是你們的玩物，一個(gè)低賤的玩物罷了，你們何曾看重過我們！”

顧雪蘿握緊了椅背，道：“人貴自重，你自己看青自己，要做惡事，誰能看的起你？再者說，我母親一向?qū)δ阒t和有禮，你為何總要置她于死地！”

蘇姨娘冷笑了一下，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拿出帕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惡狠狠地道；“我就是討厭她那副高高在上，纖塵不染的樣子，憑什么，憑什么！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她就是公主的女兒，我卻是被人折磨踐踏的□□！”

顧雪蘿垂下眼，道：“我對你這種人，真是一句話都懶得說?！?

蘇姨娘低下頭，想了好一會兒，再抬起頭來，眼睛裏已有淚光：“我如何信你，我死了，你便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不會傷害珠玉？”

顧雪蘿拿起桌上的繡樣，道；“因?yàn)槟銢]有選擇，只能相信我?！?

蘇姨娘搖了搖頭，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對著銅鏡，道；“你認(rèn)定我會死？你不怕我去告訴老爺，說你逼我喝毒酒?！?

顧雪蘿笑道：“你的一生已經(jīng)如此，這么費(fèi)盡心力，讓你女兒爬到高位，不會親手把她毀了的。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我跟你不一樣，我向來信守承諾，從不食言?！?

“林夫人，你可真是聰明?！碧K姨娘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打開妝奩盒子，慢慢地戴上了赤金華勝和寶石項(xiàng)鏈。

顧雪蘿看著她臉上細(xì)微的歲月痕跡，卻也難掩從前的美麗容貌。她收了笑意，把酒放在她的面前，道：“蘇姨娘還有事情，我就不打擾了。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事情的結(jié)果。”

蘇姨娘正在涂口脂，沒有回答她的話。

顧雪蘿拉著銀蛾，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輕聲說道：“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要胡亂攀咬，事情的結(jié)果，還是與我剛才跟你說的一樣，你就算死，也是白死。你可要想清楚?！?

“放心，我一定讓林夫人滿意。我也會告訴丫頭婆子們，我的死，與你無關(guān)。但是，我還有最后一個(gè)請求。”蘇姨娘啞聲道。

“你說。”

她站起身，拿起筆，在一張信紙上寫了一封信。然后塞在寬大的袖子裏。最后，她緩步上前，竟然在顧雪蘿面前，跪了下來。

“賤妾蘇氏，自知壞事做盡，無顏撫育女兒，還請?jiān)谖宜篮?，將吾女珠玉，養(yǎng)在夫人身下。以求積福。”

顧雪蘿已經(jīng)離開屋門。她背對著蘇姨娘?？床磺迥樕系谋砬椤０肷?，她才道：“好?！?

所有人的走了。顧雪蘿連夜把家丁遣回了林府。臨睡之前，她在床上，找了熱雞蛋給銀蛾敷臉。

銀蛾一邊“嘶”了幾聲，一邊說道；“小姐，萬一蘇姨娘不死怎么辦？”

顧雪蘿給他認(rèn)真地揉著臉頰，一面說道：“她是從最底下的泥沼裏，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她只有珠玉一個(gè)女兒，自然不想她跟自己一樣，重蹈覆轍。所以，她是不敢不死，也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