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昨晚被撕破的工作服走了七站路,兩條腿快要軟成爛泥的唐辰才一瘸一拐地進了小區,本想去一樓張大媽自己開的縫紉鋪問問制服還能不能補好,可一拐進小區大門就遠遠瞧見了電梯口坐著的房東阿姨,頂著一頭時下最流行的大波浪卷發,正坐在長凳上嗑瓜子,腳邊是她吐了一地的瓜子殼。
就在這時,房東邊嗑著瓜子便不耐煩地拿眼瞥門口,唐辰縮回了腳,提溜著手裏的袋子就趕緊轉身跑出了小區,路上見了跟他打招呼的大嬸阿伯都沒理,扶著腰一瘸一拐地繞到了小區后面的公園,將袋子咬緊嘴裏就扒著大樹往上爬。
“小辰,回來啦?”正穿著背心站在樹下打太極的老人家一見唐辰就樂了,笑瞇瞇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又接著打自己的太極:“不是去了美國么?這么早就回來啦?”
唐辰的嘴巴裏咬著袋子沒法回答他,就只好扒拉著大樹扭頭朝老爺子笑笑,旋即又蹬著腿兒往上爬。
“喲小辰,從美國回來啦?”挎著菜籃的大嬸瞧見樹上躥著的身影,也熱情地朝他招了招手:“老姨我兒媳婦今天來見家長,我準備了一大桌菜,晚上來吃飯!”
“對噻小辰,你晚上快去她家吃飯,她小閨女兒從你走后就一直惦記到現在,你家的窗戶門都要被看出個洞來咯?!?
“這也不是我吹,我女兒年輕又漂亮,跟小辰那叫一個配喲,小辰要是娶了我女兒,那是他福氣?!贝髬痦苏f話那人一眼,立即樂呵著抬頭去看自己的‘未來女婿’,可樹上哪還有他的影子?
唐辰翻進了二樓陽臺,四下環顧沒見著房東阿姨來逮他才摸出鑰匙開了門,叼著袋子小心翼翼地進屋,關門,然后摸了一把頭上的虛汗將自己埋進了沙發裏,就想一輩子這么趴著不起來了。
‘砰砰砰!’
就在唐辰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之際,外面傳來了震天的敲門聲,手掌拍在破落生銹的鐵門上,砸得人腦仁陣陣發疼。
“唐辰!老娘知道你在裏面!你小子快給老娘開門!”
唐辰縮了縮,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窩在沙發裏,回想著自己昨天從銀行卡裏取出的幾百塊錢,連回答一聲的勇氣都沒有。
“你去美國之前怎么說來著?一回來就把房租給付了,現在是怎么樣?放著大門不走爬樹進門,你當老娘是死的??!你快出來把錢交了!”
唐辰沒吱聲,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以前在家的日子,眼眶就紅了,將自己折成一團使勁地往沙發角落裏縮。
“你是交不起還是不想交??!我可聽說你回來時穿的一身光鮮亮麗啊,怎么?有錢買那么貴的西裝就沒錢交房租?!”
屋子裏面的人始終沒吭一聲,令隔著鐵門叫罵的房東也不禁沒了興致,罵罵咧咧地給了最后通牒:“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要還交不出房租,我就要趕人了!”
唐辰還是沒回答,同一樓層也有不少租客出來看好戲,房東頓覺無趣,只好拍拍一手鐵銹準備走人??删驮谀_尖還沒走出門前地界,一小迭人民幣就從地下門縫裏塞了出來,沒等她欣喜若狂地彎腰撿錢,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道輕微的道歉聲:“阿姨,我不是故意不交房租的,我先給六百,剩下的我過兩天就交清。”
沾著口水數了數錢,房東才不情不愿地哼哼:“這年頭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我就給你三天,三天之后別又說什么要去美國、泰國的,知道么?”
裏面的人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應道:“不會的。”
“那就行,三天后我來找你!”房東見好就收,將錢塞進裙子口袋就甩著大波浪一扭一扭的離開了。而隨著高跟鞋的聲音逐漸遠去,靠在門后面的唐辰也一下子脫了力,貼著門框緩緩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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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波浪太討厭了!
楚老板快把你家唐美人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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