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敵人，是蛇岐八家的橘政宗？”

“不，還有猛鬼眾的王將。”

“猛鬼眾？蛇岐八家的敵人？”

“猛鬼眾是鬼類的聚集地，被家族拋棄的鬼們聚集于此，建立起反抗家族的勢力。請再容許我自我介紹下，我是源稚女，也是風(fēng)間琉璃，猛鬼眾的龍王，而王將曾是我的老師。”

愷撒擰眉道：“你這家伙到底有多少重身份？”

源稚女啞然道：“每個人都會扮演很多重身份，就像愷撒你既是加圖索家族的少主，也是卡塞爾學(xué)生會會長不是嗎？”

“學(xué)生會會長可沒法和暴力黑道組織的領(lǐng)頭相比。”

“算不上領(lǐng)頭，曾經(jīng)的我只是個傀儡罷了。”

“哦？頭領(lǐng)不是你是王將？還有為何是曾經(jīng)？”

“兩位請注意聽，王將和橘政宗其實是一個人。”源稚女緩緩說道。

愷撒和楚子航心中生出驚悸之情。

“喂，蛇岐八家和猛鬼眾不是敵對的嗎？他們的首領(lǐng)怎么會是同一個人？”

源稚女笑容晦暗道：“很驚喜不是嗎？他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家伙，作為一個外來人，他需要錢和人手來支持他的實驗，而這兩樣?xùn)|西無論是蛇岐八家還是猛鬼眾都不缺，所以他將哥哥送給了蛇岐八家，將我送給了猛鬼眾，同時領(lǐng)導(dǎo)兩個勢力，海量的資源都?xì)w他掌控。”

“大約二十年前，我們的赫爾佐格博士出現(xiàn)在猛鬼眾面前，當(dāng)時猛鬼眾被蛇岐八家逼得走投無路，是他挽救了猛鬼眾，他既有智謀又有鐵腕，以救世主的身份贏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而猛鬼眾的反撲則給蛇岐八家?guī)砹寺闊@時候他又出現(xiàn)在了蛇岐八家面前，以偽造的上三家的身份，身邊還帶著一位皇血。不是沒有人懷疑他，但所有的懷疑在皇血面前都消失了，就這樣他又順利地掌握住了蛇岐八家的大權(quán)，在此后的十幾年中領(lǐng)導(dǎo)蛇岐八家壓制猛鬼眾，帶領(lǐng)家族走向欣欣向榮，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

楚子航和愷撒都震撼了，這真的是一個完美的計劃，也是一個如毒蛇般的人。

甚至可以說他非常了解人心，他在危難之際向猛鬼眾伸出援手，然而引領(lǐng)猛鬼眾進(jìn)攻蛇岐八家，轉(zhuǎn)眼又在蛇岐八家遇到麻煩的時候出現(xiàn)。

楚子航和愷撒完全能想象，在當(dāng)時的猛鬼眾眼中，這位博士簡直是上天派來引導(dǎo)他們的神之使者，而在蛇岐八家內(nèi)部，他先是以上三家的身份確立‘名’，名正則言順，而后在家族危難之際出手挫敗猛鬼眾的陰謀，真正奠定他上三家的身份。

此外他還是皇的老師，皇的身份越高，他的身份也會越高。

短短時間內(nèi)，這個外來人迅速成為兩大勢力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誰能想到，這一切竟是他自導(dǎo)自演的把戲？

他騙過了所有人！

“你……沒有試著殺過他嗎？”愷撒低聲問道，這段話里有太多的信息，也有太多的疑問。

但如果建立在一切都是真實的情況下，那么破局的最快辦法就是殺死他，揭穿他。

“我曾經(jīng)殺過他好幾次，但從未成功。”源稚女目光平淡道，“最初我不愿服從他，激烈地反抗，我切斷他的喉嚨，他死了。我去摘他的面具，發(fā)現(xiàn)那張面具根本就是長在他臉上的，使勁摘的話，居然能把皮膚都撕裂，露出血淋淋的皮下組織。等到第二天早晨，王將戴著一模一樣的面具，微笑著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對我噓寒問暖，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愷撒和楚子航都打了個寒戰(zhàn)，這聽上去像是個不死的惡鬼。

“不用害怕，因為那就是一具假的傀儡，面具是為了掩蓋傀儡的真實身份。”源稚女搖頭輕笑道，“我曾經(jīng)一度對他感到恐懼，這份恐懼針對的是未知，赫爾佐格完全超出了我對常識的理解，但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只是一個小丑罷了，他不是神，也不是魔，只是一個貪婪而狡猾的人類。而只要是人類，就能夠被殺死。”

楚子航問：“你已經(jīng)弄明白他不死的原因了嗎？”

源稚女點頭道：“聽下去，你們就知道了。我們的赫爾佐格博士一直在宣揚一種理論，他說基因技術(shù)已經(jīng)足夠發(fā)達(dá)，可以幫助混血種進(jìn)化為純血龍類。”

“這個消息令猛鬼眾欣喜若狂，有些人自愿服用他提供的進(jìn)化藥物，開始他們嘗到了甜頭，血統(tǒng)大幅提升，神智也沒有喪失。但好景不長，進(jìn)化藥的效果越來越不穩(wěn)定，最終實驗體還是變成了死侍……”

……

……

“如果不想被人吞噬，那就只有沿著食物鏈往上爬，直到成為最大的吞噬者，乃至是……神！”

電話中的聲音滄桑低沉，肅穆中帶著歷史般的沉重，又暗藏著魔鬼般的蠱惑人心。

橘政宗的神情變了，這個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老人忽然變得儒雅、睿智和謙遜，就像是一位學(xué)識淵博的教授。

仿佛有種無形的開關(guān)被開啟了。

他站起身來到門前，確認(rèn)無人后重新關(guān)門，然后按下了隱藏在桌下方的紅色按鈕。

現(xiàn)在即使是輝夜姬也無法監(jiān)控這間屋內(nèi)。

“這世界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只不過吃的不是肉體，而是對方的價值。街面上的混混向店鋪、妓女和毒販?zhǔn)杖”Ｗo(hù)費，他們就是吃那些人的油膏活著，幫會的頭目們從混混那里收錢，又是吃著混混們的油膏活著。黑道之外也一樣，企業(yè)主招募工人，是吃工人的油膏來致富，財團(tuán)吃企業(yè)主，銀行吃財團(tuán)，政治家是社會上最大的貪食者，他們誰都吃。”

“博士，世界就是這么殘酷啊，你不吃人，人就吃你，所以你要想盡辦法吃人來讓自己變得壯大，爬到越高你能吃的也就越多。”

壓抑不住的低笑聲從電話中傳出，其中是掩飾不住地欣賞。

“博士，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你被龍王級的古龍之血侵蝕了這么久卻沒有墮落，是因為你找到了阻斷古龍之血侵蝕的辦法，想想真是不可思議，如果你的出生再早些，當(dāng)年的長老會若是擁有你這樣的天才加盟，說不定我們真能制造出更完美的血裔。”

直到這一刻，橘政宗依然沒有發(fā)聲，他眉宇緊鎖著，試圖從聲音中識別這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