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不敢答話，虛虛地應(yīng)了個是字。
瑣兒冷冷一笑，將個冊子奉到她面前來：“這是昨天小姐命我們幾個親自到園子裏一個個點出來的數(shù)目，媽媽您可看好了，這上面的雞是一百六十二只，鴨是七十五只，為什么媽媽您呈上來的冊子上雞只有八十六只，鴨卻只有四十三只呢？”
劉婆子臉色一僵，囁嚅著道：“許是老身一時著急數(shù)錯了吧。”
瑣兒又自冷笑道：“雞鴨許是太小，您老人家一時眼花數(shù)錯了，這豬啊，羊啊，都不是小物，怎么也都一并給算錯了呢？怕是劉媽媽您沒有說實話吧。”
劉婆子的臉色更加難看，尋思了半天道：“我平日裏識字不多，這些帳目全是我和胡婆子一起操心打理的，小姐您也別只管著問我啊，您也問問她去。”
若夕翹唇一笑，低頭不語，瑣兒已經(jīng)又自冷笑著道：“我這是適才問了胡媽媽，她叫我問你的，只是你們這說辭也出入太大了些。你說年初太旱，這才叫果園裏的收成差了，到了她那裏說的就是年初招了蟲災(zāi)，這才叫毀了一大批果子，你說是因為今年種的瓜果不應(yīng)市，這才叫價格低了，她說的可是今年又澇了一場，沖毀了園子裏的地這才耽誤了播種，影響了收成……”
若夕一味不發(fā)話，只淡淡地盯著劉婆子那滿是冷汗的臉。
劉婆子越聽心越虛，那瑣兒卻一再不依不饒：“你說這些雞鴨鵝什么的你數(shù)不清楚，她卻說這個帳目全是你記的，只管叫我們來找你，你且說說，我們這到底是該聽誰的？”
劉婆子一聽這話，身子又矮了幾分，只得硬著嘴死撐道：“我這一個粗使婆子，就是管個園子而已，粗識幾個字，卻也不精于帳目往來，這來來往往的許是一時馬虎記錯了，小姐，以后我自然是不敢了，我……”
“帳目記錯了，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杜若夕淡然開了口“既然這些銀錢對不上，那便由你和胡媽媽一起分?jǐn)偭税桑乙膊徽f你們這帳上的錯處，只依著去年的差額，由你們二人給我補(bǔ)齊了便好。”
劉婆子瞪大了眼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說道：“小姐，您這么做可不行啊，我一個粗使婆子一個月能有多少月錢往這裏面貼補(bǔ)？您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瑣兒看了劉婆子一眼道：“我們小姐且不去逼你，只是眼前老爺叫我們家小姐親自管理府中帳目，這一筆一筆的全都對不上，又如何向老爺交待？這一筆筆錯出的帳目都不小，若是我們現(xiàn)在去報官也夠得上叫你坐牢的了。如今我們家小姐讓你們自己花錢補(bǔ)齊已經(jīng)算是給你們留下情面了，你們可別不知好歹。”
一聽說要報官，劉婆子一下淚花了眼，連聲道：“小姐，這帳上的錯處實在是怨不得我們，是……是劉管家叫我們這般做的。”
“劉管家？”若夕把眉毛一挑，問道“劉管家何故叫你們這么做？”
劉婆子越說這聲音就越小：“劉管家是個有路子的，園子裏的錢和莊子裏的錢他常是留了一多半出去放印子錢，所以這平日裏的帳目總是叫我們做成兩本，一本萬一您查起來我們好來應(yīng)付一下，另一本卻是真帳，一絲絲一筆筆都錯不得的，全存在他那裏，到了年底他把放出去的錢全都給收回來了，再將這本錢付了真帳還給柜上，卻將那息錢都自己留下了。”
若夕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劉管家倒是挺有手段啊？便又問了一句：“那這件事情夫人知道嗎？”
“這個老奴我便不知道了。”劉婆子答得怯怯的。
若夕想了一會兒，道：“念你今天說了實話，你做的這些事情，我權(quán)且不給你計較，往后你卻要小心勤謹(jǐn)，莫要再做這些偷奸耍滑的事情，若是再有下次的話，我定然不會饒你。”
“是是是，老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劉婆子趕快應(yīng)道。
“你且下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那婆子千恩萬謝地去了。
若夕又將另一個管園子的婆子叫進(jìn)來，依樣嚇唬了一番，這些婆子們?nèi)际菆D著常日裏占個小便宜的，本就不必為了劉管家這本假帳擔(dān)什么責(zé)，自然都是先保住自己的飯碗要緊，個個都答應(yīng)的好好的，不敢再做假帳糊弄，這才叫她們各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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