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心情覆雜，看著杜先生受驚嚇的模樣，沒敢據(jù)實相告，只說是一個博覽東西方群書的雜家所寫。
“這….這……這也太過不同凡響！”杜先生左思右想，似乎還未從震驚中平覆過來，突然詭異地一抖山羊胡子，斷言道，“事物反常即為妖！四阿哥畢當(dāng)謹(jǐn)慎才是，萬萬不可全聽全信，要知道，當(dāng)今圣上可是守成之君，必然容不得如此極端之事！”
“先生！撇去出格之論，只說這信中所談之出路，您意下如何？”四阿哥果斷地把話題直接引向具體之事。
“我天朝大國….”杜先生還欲爭辯。
哈哈哈哈！四阿哥竟然忍不住狂笑起來，直笑得渾身亂顫，眼淚水都蹦了出來。
“天朝大國！萬國來朝！先生，您好好睜開眼睛看看：列強(qiáng)環(huán)視！割地賠款！動亂四起！民怨沸騰！這才是我們大清的如今的天下！山河瀕臨破碎，你怎能繼續(xù)說著那些騙人的鬼話！”喪權(quán)辱國之痛郁結(jié)在心裏日久，四阿哥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聽著朝廷的大臣們就這樣睜著眼睛說這些瞎話！
杜先生默然了！看著眼前這個十八歲的青年，已然有了成熟的思想，獨立的沖動！自從行走上書房以來，杜先生第一次沒有任何附議，讚同了自己的學(xué)生！
戶部尚書被連夜請至了四阿哥府，又有相關(guān)幕僚被不斷請來，一天一夜之后，這次召集才解散。
稍作休息整理，第三天早上，四阿哥帶著一本厚厚的奏折，以及那本信札，匆匆進(jìn)宮了。
皇上最初的反應(yīng)俱在四阿哥及杜先生預(yù)料之內(nèi)！
幾乎油盡燈枯的老人，睜著混濁的雙眼，聽著秉筆太監(jiān)將這兩篇長篇大論念完，已經(jīng)疲倦不堪。
“這信札是由何人所寫？”皇上還沒理出頭緒來，便先考究發(fā)端。
“這…..”四阿哥遲疑了一下，“兒臣也不知！這本信札是有人遞到門房的，未留姓名！”
“哼！無名氏！連具名實奏都不敢！這樣的信札你也敢信！”皇上嗤之以鼻。
“皇阿瑪！且不論是否具名，兒臣觀其信中所言實屬治國良方，是以大膽將信札帶進(jìn)宮請皇阿瑪御覽！”
“哼！”皇上一雙久經(jīng)世事的老眼盯著眼前的兒子，似乎一眼看穿了兒子的說辭，只是垂垂老矣之身，連想清楚奏折上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力所不能及了。皇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做了一個看似糊涂昏庸的決定。
“皇阿瑪最近精力不濟(jì)，這件事情一時看不清楚，你只跟打理戶部的御前大臣載垣商議，其余人等先不要知會，理出點兒頭緒來再說。由你起頭兒，你看著辦吧！”沙啞老邁的聲音在養(yǎng)心殿緩緩響起，卻似霹靂驚雷閃過。
四阿哥大喜過望，仆地謝恩！
“我沒錢！”載垣自從進(jìn)了議事廳，得知此事之后，來來回回就這一句話，“你不是已經(jīng)跟戶部知會過了嗎？他們算出錢來了嗎？”載垣抱著膀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這不是跟大人您商議嗎？”四阿哥依舊和顏悅色地磨著。
“哎喲，我說四阿哥啊！如今國庫裏空得跟什么似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要的也不是小數(shù)兒，讓我上哪兒去給您弄這么多銀子啊？”載垣又變出一副哀求的腔調(diào)，反正死活就是沒錢！
四阿哥忽然甜甜地笑著，說道，“如果我自己籌到錢了，你會讓我用吧？”
“自籌？”載垣眼睛瞪圓了，“四阿哥您說您有辦法弄到這些錢？”載垣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唇髭剛剛長齊的小伙子，“好…..好啊！如果四阿哥您能籌到這筆錢，您就只管用！我絕不干涉！”一邊說還一邊拍著胸脯子保證。
“一言為定！”四阿哥釋放出一個更加甜蜜的笑容，一時載垣以為自己是不是上當(dāng)了。
“您不會做些太出格兒的事兒吧？”載垣有些驚疑不定。
“時事艱難至此，我還能再添堵嗎？總不會坑蒙拐騙有違國體就是了！”一想到國運艱難，四阿哥嘆了口氣，本來挺高的興致登時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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