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節(jié)

了她。他為何會這般樂此不疲地嘲弄一個無辜、可憐的女孩兒？被派來這裏并不是她的錯，至于容貌上的缺陷就更不是了。何況她待他可謂盡心盡力、任勞任怨……他還從沒對哪位女性如此無禮、如此惡劣過，連對最骯臟、丑陋的乞婆都不曾。

是的，他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他了。過去他也許不算是個好人，但還有自己的驕傲和榮譽感；而如今他心中充滿憤激，充滿惡意，如同陽光照不到的、陰暗發(fā)霉的角落。若說之前他靈魂裏還有那么一點兒潔凈的地方，那裏也已經(jīng)為魔鬼所占據(jù)。他怨恨貝吉婭，怨恨霍蘭德，怨恨窗外那些日夜吼叫的野獸。他甚至怨恨皮埃爾——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管家對他的忠誠！但怒火侵蝕了他的理智，怨忿左右了他的判斷。他身上最好的一部份正在死去……而這全都是拜路德維希所賜。

這令他恐懼。他發(fā)覺自己一無所有，而唯一能抓住的正從指縫間不斷流失。他拼命回想自己所擁有過的，美好而值得留戀的一切。力量。榮耀。縱蹄飛奔的白馬。——不知道玫瑰現(xiàn)在怎么樣了？皮埃爾會好好照顧它，當(dāng)然，只要波諾弗瓦莊園依然存在……他想起家鄉(xiāng)的葡萄園，果實成熟時醉人的甜香。母親的微笑。陽傘下的蛋糕和熱咖啡。畫廊裏陳列的肖像，雕塑跟模型。孩童的木劍。遍地野花的庭園，還有……爬滿碑石的薔薇。

可是現(xiàn)在，他所有的除了一間囚室和沈重的鎖鏈，就只剩下這些記憶。……就連這記憶也正在他的仇恨中扭曲。

弗朗西斯閉上眼睛。帶著一點點的痛楚，他在腦海中勾畫出自己愛過的人。她紫羅蘭的眼睛，雛菊似的嘴唇，陽光下的百合花一般溫暖、潔白、芳馥的身體。可就是那個嬌軟的、他稍微用力都怕會揉碎了的少女的身軀，在那一晚卻爆發(fā)出令他為之驚異的力量，當(dāng)她迅速地把他推出門外，毫不留戀地關(guān)上門。“快走。”這是他從她口中聽見的最后的言語。天父呵，他甚至沒來得及與她吻別。

他試圖回憶她在他懷裏的感覺，但徒勞無功地，只能想起某個厚實、高挑而堅韌的軀體。不消說，那是路德維希——算起來他們也糾纏了這些年，他留給他的印象太過鮮明，的確很難忽略。弗朗西斯呸了一聲，強迫自己想些別的。帶有花香的秀發(fā)……（他的金發(fā)總是一絲不茍地往后梳攏，令人每每忍不住要伸手撥亂。）不。乳酪般柔軟的胸脯……（他曾以為自己成年后會和他一樣擁有濃密的胸毛，并在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如此時頗為失望；但弗朗西斯私下裏卻更喜歡他胸口光潔而富有彈性的觸感。）不不。白皙而纖細(xì)的脖頸……（他那道見鬼的傷痕——）停下。（他動情時迷蒙的藍(lán)眼睛。）夠了！（他的——）他討厭他！討厭關(guān)于他的一切！

弗朗西斯火大地睜開眼。

陰魂不散是嗎，好。

他讓自己正視那個一直蠢蠢欲動的、路德維希的幻象。幾乎是立即地，心底那些被刻意壓制的、陰暗的想象如潮水般涌了出來，令他之前被折磨到疲軟而疼痛的部位竟又感到了一絲悸動。

好吧……他早該知道，這不可告人的、嗜血的欲望，也的確不是他的女孩兒所能承受的。

而由你挑起的，就用你來滿足吧，小路德。

弗朗西斯發(fā)覺自己身處一間——真正的——囚室中。他對這裏并不陌生；事實上他作為皇家衛(wèi)隊長的時候，有許多次在這兒監(jiān)督、或親自審問犯人，也曾用這裏懲罰過不少犯錯的部下。他執(zhí)掌皇家衛(wèi)隊的威名跟在這間囚室裏的手段不無關(guān)系。但對當(dāng)時的他來說，刑訊只不過是一件累人的工作，完全沒有……眼下的愉悅與期待。

他手腕上的鐐銬不見了。取而代之地，被鎖在十字架上的人是路德維希。——赤裸著，他的藍(lán)眼睛流露出不安和憤怒。但一條帶有繩結(jié)的皮帶橫過他的嘴巴，使得他無法叫喊或說話。

弗朗西斯試探地甩了一下手裏的馬鞭。手感很好。他用鞭梢挑起他的囚犯的下巴，打量了他幾秒鐘，仿佛在考慮著從哪裏著手攻破他的防線。

墻上的每一樣刑具對他來說，如同每天就餐時用慣的銀器一樣熟悉。他隨意從裏面取出一件。那是一條長長的、布滿荊刺的鐵鏈。

在把它用在他身上之前，弗朗西斯摘下手套，將摻了鹽的蜂蜜仔細(xì)地涂抹在路德維希的上半身。他不喜歡先弄傷囚犯再潑鹽水，那樣只能帶來短暫的疼痛，而且有些時候劇痛會讓他們直接昏死過去。相反，讓混合著鹽和蜂蜜的汗液緩緩滲入傷口，既能防止犯人失血過多，又能帶來持續(xù)而難熬的折磨，這對于消磨他們的意志再有效不過。

手掌與肌膚的接觸曖昧如情人的撫摸。指尖下的軀體輕輕顫抖著，——因為那冷。貼近的藍(lán)眸燃起火焰，被禁錮的嘴唇間憤怒地吐氣。弗朗西斯笑了，退后兩步看著他的杰作。他就是喜歡頑強不屈的獵物——若能撐得久一點兒就更好了。

當(dāng)鋼刺刺破他的皮膚時，路德維希猛地?fù)P起頭，發(fā)出一聲痛苦的、被截住的嘶吼。這真是美，弗朗西斯著迷地?fù)崦L而青筋賁張的脖頸。他的鐵手套在那脖頸上留下了更多細(xì)小的傷痕。

那鐵鏈在路德維希身上纏繞數(shù)圈后、最終首尾相接，弗朗西斯用一把小巧的黃銅鎖將其固定。他的獵物漂亮的身體現(xiàn)在被星星點點的血跡所裝飾了。那身體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著，——但每一下最輕微的動作都會帶來更大的痛楚。

弗朗西斯無法忍耐了。路德維希在劇痛下發(fā)出的哽咽早已令他性欲高漲。他走到十字架前，將他的囚犯腳上的束縛解開。——他想要掙扎，但疼痛使他失去了力氣，而且只要稍稍一動，無數(shù)根尖刺在皮肉中的旋轉(zhuǎn)足以讓他生不如死。

所以他的動作只能由弗朗西斯掌控。他抬起那雙優(yōu)美的長腿繞過自己的腰間，隨之而來的鐵鏈的一陣抖動令路德維希閉緊了雙眼。他濕潤的睫毛和蒼白的嘴唇可憐地顫抖著，但這只會令行刑者更為享受他的餐點。弗朗西斯低下頭，用撕咬烤牛肉的力度啃咬著他的皮膚，從臉頰到脖頸、再到肩膀，留下一個個帶血的齒印。新鮮的血液混合著蜂蜜與鹽，是這個陰暗世界裏絕佳的美味。

在進(jìn)入他身體的同時，弗朗西斯用牙齒解開路德維希頰側(cè)的皮帶，并吻上了他的嘴唇。這一切是如此熟悉而美好——但在對方有所回應(yīng)之前，他狠狠地咬了他的舌頭，隨即啜飲著涌滿他口腔的鮮血，如同飲用佐餐的紅酒。他粗暴地使用他的身體，雖然這并非預(yù)定懲罰中的一部份，但也絕非為了讓對方得到歡愉——在一切開始之前囚犯的下體就已被用熱蠟封住。他將不被允許釋放，無論高潮與否。

弗朗西斯覺得路德維希的痛苦遠(yuǎn)比性行為本身帶來的快感更令他滿足。現(xiàn)在他身份尊貴的囚犯承受著非人的折磨，卻連一點呻吟也發(fā)不出來了。為了延長這種滿足感，他將十字架抬高，讓他的雙腳懸空，然后在下方放置點燃的燭臺。微小的火焰緩慢地灼痛囚犯的腳掌，使他不得不努力縮起身體，而繃緊被刺傷的肌肉將令他痛不欲生。在長時間的刑罰之后……他身上的鹽水已被汗水所取代，而鐵刺造成的傷口也開始變得麻木。他對疼痛不再敏感……但真正的酷刑才剛要開始。

弗朗西斯轉(zhuǎn)向另一面墻尋找他的刑具。這裏陳列著的東西看上去并沒有先前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但卻足以讓最頑強的刺客和間諜開口求饒。只有在不得已的時候他才會用到它們，因為審訊的機會只有在行刑時——通常在那之后，囚犯就再也開不了口了。

用哪件比較好呢？他的手指撫過兩片狹長而烏黑的木板。他喜歡它們壓碎骨頭時發(fā)出的清脆的聲響，如同冬日溫暖的壁爐裏劈劈啪啪燃燒的干柴……還有從未令他失望過的“蝎美人”，他十分清楚她細(xì)長的尖針從哪裏刺入胸腔既痛苦又不至于立刻致人死命。或許他該用貓爪一條條、慢慢地剝下他的皮肉，那結(jié)實的肌理十分適合被做成鮮美的菜肴……最后他會用燒紅的鋼焊從下到上、貫穿他的身體，讓他在劇痛、抽搐和哀號中緩慢地死去。

弗朗西斯猛地打斷了自己的想象。他重重地一拳砸在床邊上，帶起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你無藥可救了，弗朗西斯。他頹然地用手蓋住眼睛。你已經(jīng)跟他